此時,大弟子武慎忽道,“師傅,平直城像是有大魔來了……
蒼洱喃喃自語,“看來主事之人來了……”
對武慎等四大弟子道,“你們給我打起精神,等下魔族來了,莫要被他們瞧扁了。”
四位弟子皆由他從小培養,其中武慎更是繈褓之時便由其從魔族手裡搶來。
另外的時舒、齊寒昇、範千皋,大的五六歲,小的三四歲,俱是蒼洱遊走魔界時,偶然救下。
四大弟子均是孤兒。在他們眼裡,蒼洱既是師傅,也是父親。
又過了一會。
平直城內飛出一位魔族校階。頤指氣使地對蒼洱道,“人族聽著,宗主大人親臨,爾等可以跪拜覲見了……”
蒼洱不動聲色。
梁素貞大怒。手一伸,就待掐死那趾高氣揚的魔族校階。
蒼洱木劍橫擺,擋住她的司禦手。
隻見青綠兩芒崩爍。
旋即木劍嗡嗡,梁素貞手指吃疼,收了回去。
嗔道,“蒼老,何故阻我?”
蒼洱道,“不殺他,有的談,殺了,即刻便是一場大戰。”
梁素貞道,“蒼老,莫不成你真想照那魔崽子所說,跪拜覲見?”
蒼洱沉吟須臾,緩聲道,“若能讓輪回魔宗不再戕害咱們人族,跪拜一下他,又有何妨?”
這一說,梁素貞隻是錯愕。
四大弟子無不心愴而悲。皆道,“師傅不可……”
蒼洱道,“老夫本就日薄西山之人,活了恁久,朽而無能,始終難解種族水火之厄。
今日一個跪拜,若可救活數萬人,老夫朽木枯株之輩,何樂而不為呢?”
說著木劍上撩,負於背。
理理襤褸的衣衫,正要屈膝跪下。
斯時,魔族校階麵露不屑,雙眸凶光四射。
“師傅……”
瞧見蒼洱老前輩當真要下跪求乞魔宗宗主。
梁素貞的女徒巧樂一時半會,五味雜陳,不禁拉住師傅梁素貞的袖子。
梁素貞瞧著弟子,自己卻已淚流滿麵。
人族勢弱,又曝於魔吻之下。他們這些強者難以仗劍出手,隻能以這種屈辱方式,為種族乞存。
就在這時。
平直城內傳出笑聲。
聲落,人現。
竟是一個威武雄壯的年青魔族。身著半身甲,腳足懸空,除了額間生著豎瞳,餘外和人族皆無不同。
巧樂等弟子望去,直覺此人頂天立地,禁不住生出膜拜之意。
好在蒼洱發覺得早。
背上木劍嗡鳴,擊碎了高洋道種所溢的意境。
武慎等人一個趔趄,互相攙扶。巧樂小姑娘則由師傅梁素貞扶住。
高洋笑笑。
他特意給蒼洱等人一個下馬威,無非念著魔界人族渾渾噩噩數萬年不思反抗。
旋即伸手虛抬。
星罡夾以魔氣,抵住蒼洱下跪的膝蓋。
“老前輩委屈了……請起……”
蒼洱順勢起身。
雙目炯炯,注視這位有可能是魔宗宗主的年青人。
適才的幻心意境,讓他微覺凜然。這種魂係技最是可怖,稍有不備,中招而不自知。
譬如他們人族諸強,唯獨棋聖齊坤元與琴魔張麗妃擅長於此。但這兩人因為師承煉獄王,不說也罷。
目下弟子們修為淺薄。遇到這種魂係侵襲,怕是百分百入彀。
高洋乜眼瞧向那嘴角噙笑的魔宗校階。
這家夥也是森羅一族,叫做延耆。同時也是崇左的心腹。
他道,“延耆,本座隻叫你遞話給蒼洱前輩,要他來晤,可沒與你說過,命他跪拜覲見。你這假傳命令,挺溜活啊!”
說話間,崇左也到了。還有偕同高洋齊至平直城的危月燕與虛日鼠。
聽到高洋責問,延耆沒及措辭回答。
崇左即道,“宗主容稟,人族是奴,森羅是主。他一老朽,欲見宗主,理該跪拜覲見。延耆的說法與做法,決計沒錯。”
高洋嘴角上揚,轉目睨他,沉聲道,“我還沒說什麼,你倒幫著定了性。延耆敢假傳命令,多半是仗你的勢嘍?”
崇左比崇明義陰險得多。
聞及話鋒不對,急忙一臉委屈,“宗主,這可真是冤枉。屬下哪來的勢?屬下們的勢,何嘗不是依賴宗主的英明指導與強大武力。”
高洋嗬嗬輕笑,“會說話……”
望見宗主笑了,崇左心旌微懈。
卻見高洋臉麵湊近,壓低聲音,甚是獰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的小心思,我都記著呢,如果想學崇明義,哼,亦我所欲也……”
這番話,嚇得崇左踉蹌一下。駭然道,“宗……宗主……”
他也就動些小心思,明目張膽忤之,萬萬不敢。畢竟崇明義的前車之鑒為時不遠。
高洋不去看他。
崇左在其心裡,名字已被紅筆勾劃。此際懶得囉嗦。殺死那麼多人族,難道還能饒其一死?
恐嚇完兩個屬下。
高洋收斂凶色,和顏悅色對蒼洱道,“是本座用人不慎,致使人族傷亡慘重。
但人族之弱,世所共知。兼且星零散居,鞭長莫及不說,出了事再由前輩等人出麵,實已晚之又晚。”
這是他魔界多日,細細觀察所得。
欲亂魔界,非需盟友。而今人族幾位強者,如能拉攏,然後帶回人域,未嘗不可增強人域的抗魔實力。
蒼洱不知他用意。
遂道,“人族不統,上古即存,非我等力之能及。況且魔界無垠,數千萬人族廣布,不過鳳毛麟角。
輪回魔山能有恁多人族,無非貴宗前任森空王仁慈,是而人族慕名遷徙。
不過總體數十萬,與周邊的魔族數量相較,屬實微乎其微。
今日貴宗弟子嗜殺成性,手段凶狠。征伐十二城,更視人族平民為魔獸,殺之飲血食肉。
委實出乎老夫之意料。
目睹慘狀,老夫不得已出手,一望宗主海涵諒解,二盼宗主強加管束,使其不得胡作非為,免得放縱馳蕩,毀了輪回魔宗數萬年清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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