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金騰億的功法講究一昧剛猛,勇往直前,於氣息之力的維持,尤為要緊。
尋常與人交戰,素未見過類似高洋這般耐性堅韌的對手。
瞧他神色,接戰迄今,便無更改絲毫。
顯然這點消耗於他來說,恍若九牛一毛。
突然。
金騰億狂吼一聲。
這次不僅身上襤褸的衣衫悉數飛去,就連身下褲子也撐爆開裂。
他騰騰跨了兩步,直飛衝天。旋即頭下腳上,單手擎斧,由上至下,飛衝而下。
這一幕,不管蒼洱還是寧允兒,儘皆色變。
蒼洱喊道,“大家注意,大金使出了日月淩空……”
原來所謂的日月淩空不僅是其斧頭的名稱,還是他絕招的名字。
寧允兒也取出了雙铩,預備高洋一旦遇險,便出手救下。她對做人下屬雖沒甚興趣,要說害死高洋,那也殊無心思。
就在這時。
高洋倏然化光。
光影遽射中。
定睛一瞧,人已到了金騰億上方。
這樣駭人聽聞的速度,在場之人無不驚詫。
心說,他若伊始便使如此身法,漫說金騰億。就是加上寧允兒,也萬萬困他不住。
即便這時,除了蒼洱,包括梁素貞在內,均沒認為,高洋可以戰勝金騰億。皆以為,能不輸,已可證明其巨大價值。
怎料,高洋前麵僅是試試人族強者的真正戰力。待金騰億暴怒,他也不會忍讓。
身佇高空,往生槍往下虛指。
頃刻,善惡兩麵霍然奔出。眨眼圍住了金騰億。
當他一斧擊空,回頭仰望之際。直覺自己好似跌入了黝黑深淵。周邊悉是蒙蒙氣霧。
氣霧裡尤有惡鬼張牙舞爪地撲來。
他揮斧斫砍。
渾然著虛,並無實體。
這下更是氣急攻心。
怒喊道,“小子,你在哪裡”
場外的蒼洱等人看得清楚,地麵上,金騰億一人如瘋似魔,獨自在與什麼對抗。
在其頭頂,高洋飄飄蕩蕩,神定氣閒。僅用棍子斜斜指地。
寧允兒麵色登白。
情知完了,金騰億這是敗得理所當然,毫無置喙餘地。
就這情狀,但須高洋殘忍一些,揮棍猛擊。金騰億便是頭破而亡的厄運。
寧允兒倒是光棍。也不諱言。
喊道,“罷了,輸就輸,老娘不是輸不起……”
高洋一笑,往生槍收起。
拱手抱拳:“寧前輩胸襟廣博,不偏不倚,高某佩服……”
接著,又對懵懵然,不知氣霧何故消失的金騰億道,“承讓,承讓……”
金騰億仍未搞懂怎麼回事
問道,“允兒,怎麼回事”
寧允兒淡淡地道,“你敗了。”
金騰億不信。“不可能,我怎會敗給那小子”
高洋肅容道,“金前輩,說話之前,考慮考慮,不要言語辱人。”
心上人麵前,輸給一個後進,金騰億本就羞惱。這麼一撩撥,愈加羞怒交迸。
“小子太猖狂了。”
說著又欲進擊。
這次,高洋不再容情。
槍出虛指。
善惡兩麵瞬間把金騰億牢牢束縛。
按理,往生槍的輪回大道與人族乾係不大,很難發揮對付魔族時的威力。
但金騰億等人俱是魔界土生土長的人族。
此際善惡禁錮,金騰億腦海瞬間爆炸,許多往日早已埋藏的記憶畫麵競相掠過。
一生過往,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再到藝成下山,行走魔界四方。
堪堪來到前一刻。
頃刻
記憶畫麵,再次循環播放。
金騰億露出痛苦之色。有些記憶固然甜蜜,可是人一生,誰沒有一些心魔與癡迷,甚至是不願記起的悲傷。
寧允兒大驚。
“你把大金怎麼樣了”
高洋悠悠道:“沒什麼,幫他找找回憶,免得忘了剛才的話。”
寧允兒道,“你這是幫他嗎?”
金騰億麵容抽搐,痛苦不堪。尤其四肢動彈不得,身子痙攣而澀栗。宛然一位垂垂老朽,幾近暮年。
“快放開他,不然我要不客氣了。”寧允兒取出雙铩,殺氣凜然地道。
她的雙铩很是古怪,前端若劍,柄首呈十字,與短叉或峨眉刺頗為似是而非。
高洋道,“放開也不是不行,隻是兩位前輩前麵說過的話,也不知忘了沒有。”
寧允兒卻也爽直,更無耍賴。
“怎會忘,我又不老。說過隻要你確實了得,咱們便幫你,絕不懊悔。”
“好,乾脆利落。寧前輩當真是女中豪傑。”
高洋笑著,收回了往生槍。
寧允兒哼了一聲,嘀咕道,“誰要你恭維,你這人好不虛偽。”
話罷,徑自去察看金騰億。
這會的金騰億外傷固然沒有,心理創傷不小。呆呆愣愣,仍處久遠的回憶裡。
寧允兒過去,拍了他一下。
“喂,大金,死了沒有。”
金騰億醒神,輕聲道:“沒……”
“沒死就好。剛才我說的,你聽見沒”
“什麼”
寧允兒瞪眼,指指高洋,“此後跟那小子混了,你耳聾了”
金騰億看向高洋。
眼神仍有不服。但細思之後,餘悸尚存。情知高洋終究手下留了情。依照自己適才狀態,但須隨意一擊,即可取自己性命。
收起日月淩空斧。
抱拳道,“說話算數,從此絕無二心。唯有一條,就是絕不能乾出糟踐人族的事。”
高洋道,“這是自然。我來魔界,本就是幫大家崛起,豈能自毀諾言。”
這時,張順穀忽然哈哈大笑。
高洋詫異回眸。
張順穀道,“大人本事果然了得,本來張某還想著什麼時候與大人切磋切磋,可今日見到大人不僅槍法神妙,連兵器也逾人一籌,尋思著,還是算了,免得出乖露醜,丟人現眼。”
金騰億大敗虧輸,本就覺著讓心上人丟了顏麵。此刻聆聞張順穀一番冷嘲熱諷,頓感不悅。
嗔聲道,“張順穀,你想拍馬屁,大可去拍,乾嗎含沙射影?”
張順穀咦了一聲,“我說大人槍法神妙,神兵無敵,含什麼沙了?又射什麼影了?金騰億,男子漢大丈夫,輸就輸了,又不是喊你去死。你特麼對我凶什麼?”
金騰億凶悍歸凶悍,可那是戰鬥,平素卻老實本份,論口舌工夫,拍馬也追不上張順穀。心想,張順穀說得確實有理,自己也確實無故找茬。
隻是要他口頭認錯,也萬無可能。
哪知張順穀要麼不說話,一說起來也是沒玩沒了。
“大人找你們,隻是希望你們為人族出力,為百姓謀福祉……不希望白瞎了你們的一身本事。”
“咱們的本事是自己練的,管你們什麼事?”金騰億總算尋到話說,急忙還了一句。
張順穀嘿嘿冷笑,直望得金騰億膽怯氣弱,心虛回避,才道,“大金,我來問你,你師傅傳你本事的時候,是不是希望你無所事事,或者就特麼整日價跟著一位阿寧,當舔狗呢?”
“你……你……我……”
金騰億張口屈舌,一時找不到話語反駁。有心發怒,又覺人家所言,句句在理。昔年師傅諄諄教誨,言猶在耳。
隻是自己中意寧允兒,甘願十數年陪她浪跡天涯,行走魔界。
時下細思,確實有負師傅教導。
念及此,羞愧不已,更是無地自容。
“好了,金前輩已然知錯,張前輩也不必虛費口舌。總之今日共聚,皆為人域安危與種族存亡,大夥應拋下私怨,合力共襄盛舉。”
張順穀倒也聽話。
高洋要他住口,他立時閉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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