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慢慢瞪大,蔡紅豆嚇得僵住了身子。
“喂?”那道男聲冷冷開口,“你是誰?昨天晚上是你?”
聽到有關“昨天晚上”的字眼,蔡紅豆回過了神,她盯著手邊的黑匣子,神情漸漸驚恐——那個人,竟然被關到了盒子裡?
這麼小的一個盒子……他還活著嗎?
一直聽不到這邊的動靜,男聲“嗬”一聲,諷刺道:“你是不是跟那兩個賤人是一夥的?厲害呀,我都逃到酒店,躲進房間了,都能被你摸進來。”
聞聽此話,蔡紅豆一愣,他說的“酒店”是什麼東西?
男聲還在繼續,“既然敢算計我,就準備好我的怒火,真以為我不會對女人動手嗎?”
兩相結合,蔡紅豆終於勉強聽懂了,她臉色忽的漲紅,憤怒之色閃過,眼裡再次積了淚花,急切又結巴道:“你,你胡說,我,我……”
她結結巴巴,急得臉龐漲紅,但越著急越說不出來,“我”了許久。
聽到這邊的聲音,那個男聲明顯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邊的人從聲音來看,居然像是個純情小學妹,不過他隻是愣了一會,便繼續冷著嗓音道:“你彆以為發生這種事,我就會負責。”
蔡紅豆怔住了。
過了好久,她慢慢閉上了嘴。
這邊沒聲音了,隨遇安氣哼哼地揚起了眉,昨晚那個女人竟然敢算計他,莫不以為發生了這種事,他就會對她負責娶她嗎?這都什麼年代了?
雖然中間換了人,但是那人肯定和那個女人是一夥的,或者同樣懷有不軌的心思,他會那麼迂腐?
隻是,想到這次遭到算計的過程,隨遇安就懊惱地想錘死自己,他自小也受過這種教育,應該更有警惕心才對,隻是他覺得大家都是同學,還處於大學,應該不會那麼陰暗才對,結果,現實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突然,這邊傳來一陣輕微的欷歔聲,隨遇安愣住了,他支起耳朵仔細聆聽,然後發現那陣欷歔聲好似是……啜泣聲。
蔡紅豆慢慢蹲到地上,將頭埋到膝蓋中間,手裡還緊緊握著那隻黑匣子,眼淚猝不及防流了下來,她無聲地張大嘴,不敢讓嗚咽聲傳出來,生怕傳到家人那邊讓他們擔心。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會突然崩潰,隻是此時此刻,她隻覺整顆心仿佛被刀絞一般,翻來覆去地絞,絞得她腦袋嗡一下,差點失控。
軟糯的,壓抑的,悲痛而絕望的啜泣聲透過話筒一點不漏地傳遞到了那邊,隨遇安呆了會,隨即驚惶無措道:“你……你怎麼了?你,你彆哭啊。”
蔡紅豆緊緊閉上眼睛,淚水蔓延了整張小臉,抓著黑匣子的手慢慢收緊,嬌小白皙的手背上泛起青白的脈絡,纖細孱弱的手腕輕輕搭在一旁,仿若一掰就碎。
她嬌嬌小小地蹲在那裡,好似一件精致而脆弱的易碎品。
仿佛……再有一句話,她便再也承受不住了。
“喂……你彆哭啊,你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嘟嘟……”
信號突然中斷,那邊終於沒有聲音了,蔡紅豆慢慢鬆開了手,黑匣子順勢掉到了地上。
“喂?喂?”隨遇安使勁晃著手機,奈何裡麵卻沒有聲音了。
他立即將電話打過去,可惜,這次隻響了兩秒便提示對麵已關機,他不厭其煩地打了好幾次,一次也沒接通。
盯著手裡的新手機,隨遇安罕見地躊躇了起來,那邊那個女孩好似跟他想的不一樣,那晚的事難不成隻是個意外?
蔡老三直到晚上才從鎮子上回來,他剛進門,家裡人便立即圍過來,期待地看著他。
“當家的,怎麼樣?”
蔡老三抬起黑黝黝的臉龐,往常總是帶笑的臉此時緊緊地繃著,眼角的笑紋也被撫平了,轉而眉梢夾起了愁緒的紋路。
看到他這表情,所有人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他肯定沒找到那人。
蔡娘子歎了口氣,說:“不著急,明天再去看看。”
“嗯。”
雖然這麼說,但大家心裡實在沒譜,蔡紅豆什麼都沒說,他們從哪裡找人,又怎麼能保證找到的那個人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個人呢?
偏偏他們還不敢聲張,這件事涉及蔡紅豆的閨譽,如果,如果沒有找到那人,他們還打算給紅豆挑個差不多的人家,將她嫁出去,總之,他們決不能讓這件事毀了紅豆一輩子。
屋子裡,蔡紅豆再次躺到了床上,她側躺著,怔怔地盯著斑駁的牆麵。
而那塊黑匣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隔日一大清早,蔡老三再次出了門。
家裡也不敢斷人,輪流守著蔡紅豆,生怕她做傻事。
隻是看著她呆呆傻傻,一句話也不說的樣子,心裡難免悲痛,他們紅豆究竟造了什麼孽啊!
這次,蔡老三回來得更晚,而且因為最近一直連續降雨,他回來時渾身都濕透了,蔡娘子忙給他燒了鍋熱水,讓他趕緊進去洗個熱水澡,彆病了才好。
外麵傳來蔡娘子絮絮叨叨的聲音和蔡老三沉穩的安慰聲,蔡紅豆眼珠動了動,終於,她慢慢坐起身,轉頭,看向地上那塊黑匣子。
走過去,撿起那塊黑匣子,纖細的手指慢慢收緊,又緩緩放鬆,最終,她將黑匣子放到了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