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沒有半刻猶豫躊躇與膽怯,好似那邊就是她極為熟悉與親近的人。
過了很久,她微微一笑,卸了身上的僵硬與防備。
那人是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他們還聊了這麼長時間,早已是很親近的人了。
更何況,他還是神仙。
“紅豆。”電話被接通了,傳出隨遇安帶著喜氣的聲音。
他似乎很開心。
蔡紅豆不禁嘴角帶笑,問:“怎麼了?有什麼喜事嗎?”
隨遇安張口就來,“你打過來電話,不就是最大的喜事嗎?”
臉驀的一紅,蔡紅豆心口“撲通撲通”亂跳,她心慌意亂地挪了挪身子,呼了口氣,等呼吸緩過來,才嗔道:“你,你說話注意點。”
隨遇安不解,“怎麼了?我說的是大實話啊。”
臉上的熱氣更明顯了,蔡紅豆捧了捧臉,硬生生轉移話題,說:“前幾天廟會,我已經將祈福帶掛上去了。”
“哦,”頓了下,他道,“謝謝你。”
蔡紅豆微笑,淺聲淺語同他交談起來。
日頭滑過,樹影婆娑,外頭寒風凜冽,屋內春氣湧動。
“好些日子沒來,紅豆你家還是一如老樣子啊。”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女聲,語氣曼妙,音調微微上揚,帶著些漫不經心的傲慢與挑剔。
心口一跳,蔡紅豆快速放下黑匣子,掩到枕頭下麵。
她剛放下,簾子一掀,外麵的人就走了進來。
一身灰褐色灰鼠皮大髦,頭上墮明珠,一根蝶戀花簪子上麵沁著一點綠,在整體偏暗淡的裝扮中登時讓人眼前一亮。
蔡紅豆眉間一蹙,半分驚訝,半分疑惑,“招娣?”
蔡招娣緩緩走進來,挑剔地看了眼室內的裝扮,最後勉強坐到了窗前的軟塌上。
身後跟著的小丫鬟立即幫她倒茶,送到她手上,蔡招娣接過,輕抿了一口,麵上閃過嫌棄,隨後將茶杯放了回去。
用帕子輕輕掩唇,拭去嘴角的茶漬,挑眉,“紅豆,你這茶水是涼的,也太糙了吧。”
蔡紅豆抿了抿唇,沒吭聲,片刻,她問:“你怎麼來了?”
聞言,蔡招娣眉梢一點,好笑:“這是我家鄉,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見她還是這副德行,蔡紅豆就懶得理她了,乾脆目光一轉,望向窗外。
她側過臉,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弧度優美的脖頸,粗粗一望,似乎比之前見到時胖了少許。
心下一動,蔡招娣嘴角浮起抹譏笑,“看來,你近些日子過得挺舒坦嘛。”
蔡紅豆沒搭理她。
“我聽說你這些日子,整日閒在家裡,一直沒出去過,到底是嬌養著長大的,想不做活就不做活了。”
說著,蔡招娣難掩心裡的妒忌。
為何,同是娘生父母養,偏偏她就那麼好命呢。
事實上,蔡招娣是特意為她來的。
本來,蔡招娣在綢緞珠寶的日子裡流連忘返,早就忘了蔡家莊這遭子事和人了,偏偏,上次去店鋪挑選首飾碰到了蔡紅豆他們。
若讓她說,蔡家莊最讓她嫉恨的人便是蔡紅豆,沒錯,嫉恨!
蔡紅豆命比她好,有一對愛她如命的父母,還有兩個極為愛護她的弟妹,她呢?她隻有時刻想賣她賺錢的吸血蟲家人。
不僅如此,蔡紅豆容貌也比她好看,但凡蔡紅豆在的地方,眾人的目光永遠不再她身上。
天長日久,她自然看蔡紅豆哪裡哪裡不順眼,恨不得,恨不得她就此消失了。
她看向蔡紅豆的目光隱隱透著幽恨。
不過……
現在兩人已是雲泥之彆,她身上穿的衣服,她恐怕連見都沒有見過,想到這,蔡招娣暢快一笑。
蔡招娣撫了撫手腕上戴著的沁翠玉鐲,歎了口氣,“我也整日在屋子裡待著無聊,等閒吃飯穿衣什麼都有丫頭伺候,沒事也隻有買買玉鐲首飾什麼打發時間了。”
她探出手,白皙的手腕,手腕上通透的玉鐲,在光影的映照下,相映成趣。
說罷,她得意洋洋地等著蔡紅豆投來豔羨甚至嫉妒的眼光,熟料,對方根本沒正眼看她。
蔡招娣暗暗一咬牙,片刻,再次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這次回村,是想邀請爹娘參加我過幾日的生辰禮,到時候我家爺會包個戲班子,請到家裡唱一天,我說不用那麼麻煩,但爺非得說,這是我到家裡後的第一個生辰禮,自然該大操大辦,家裡也熱鬨熱鬨。”
她嫵媚一笑,吐氣如蘭,“我也沒辦法啊,誰讓爺寵我呢。”
說到這裡,她摸了摸耳墜上的一對明珠,道:“還有這對珍珠耳環,爺說這是他特意找人打磨出來的東海明珠,本來想生辰那日送給我,但聽說我今日要回娘家,特意提前賞賜給我,還說過幾日生辰,再給我準備新的禮物。”
她看向巍然不動的蔡紅豆,挑眉一笑,“說來,紅豆你跟我的生辰沒差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