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段新鈺幽幽看她一眼,道:“母親,話不能這麼說,您忘了,太子殿下先前並不在宮裡錦衣玉食地長大。”
段夫人梗住了,一時訥訥,好半晌,她嘟囔道:“便不是在宮裡頭長大,那,那帶走他的大師還能虧待他不成?”
段新鈺搖頭好笑,不過,母親這話還真說對了,隨遇安之前,即使她沒怎麼跟他一起生活過,但單看他肆意豪邁的模樣便知,他之前的生活也定是極富裕的。
“爹爹手才不笨,”瑞哥兒突兀開口,他扯著段夫人的袖子讓她看,“外祖母您看,這是爹爹畫的,寫的,是不是十分好看?”
段夫人就著他的手指看去,就見上頭畫了那麼一頭奇怪的,圓滾滾的,小豬吧,而小豬的下頭,還書上了幾個名字——隨遇安,蔡紅豆,圓圓。
望見這一幕,段夫人眼神微斂,須臾,眼角眉梢漫出幾絲感慨,她看向段新鈺,神色複雜,“無論如何,隻要他對你對圓圓是真心的,母親這心就安了,就什麼也不求了。”
“母親。”段新鈺喃喃幾聲,望著她,突的,坐過去,緊緊依著她。
這次連帶上之前的,段新鈺已經出去過好幾回,甚至還見過相益彰好幾麵,已經十分不成體統了,因此這次回去府裡之後,段新鈺自發的不用嬤嬤猶豫委婉便下了不至年關不出門的決心。
聞聽她的決心,兩位嬤嬤眉開眼笑,眉心狠狠地鬆開了,瑞哥兒卻鬱悶了,他自小撒潑慣了,這段時間一直被悶在家裡,好不容易出去散散心,剛快活兩天就又要被攔在家裡,心裡彆說多難過了。
待看見嬤嬤慈眉善目地拿著一遝冊子過來,他就更難過了。
時間不緩不慢地過去,轉眼間,就到了年關,這段時間段新鈺乖巧規矩地待在家裡學規矩禮儀,沒再出去,平日裡隻慧姐兒,陳曉燕和清鈺過來時能得會閒,因此到了年關,兩位嬤嬤很爽快地給她放了幾天假。
說是放幾天假,但其實並不清閒,尤其到了年關,正是一年當中最忙的時候,今年尤其的忙,段新鈺要幫母親一塊料理家裡的事,要去蔡娘子那邊不時走動,最關鍵,今年過年她要隨母親一塊進宮。
雖說來了京城,這年便不能像往年一般一家子團聚在一起吃個年夜飯就算了,但就是跟著母親進宮,她也隻需扮演好一個瓷娃娃,隨時記得保持笑容就好,其他並不奢求,也沒人會注意到她,但現在,她成了太子妃,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她從旁邊觀賞的坐客變成了參與裡頭的戲子。
還要時刻記得嬤嬤所教導的方方麵麵,切不可丟了段府與皇家的顏麵,想到這,段新鈺就頭漲。
又是一年新年到,轉眼間,距離當初離開蔡家莊已然快四年了,三年多過去,段新鈺終於遇到了隨遇安,瑞哥兒也終於找到了生父,隻是當初一塊離彆的山竹又在哪裡呢?
說來幸運又不幸,年前,瑞哥兒忽然病了,段新鈺要在家裡照顧瑞哥兒,就沒辦法進宮赴宴了。
原本聽說瑞哥兒病了,宮裡頭的太後和陛下,皇後都不放心,疊聲要求將瑞哥兒接進宮裡照顧,隻是瑞哥兒每到睡覺或者病了時性子就軟了,非得膩歪在段新鈺身邊不可,離開她就哭,看著他,段新鈺心都要軟成一灘水,哪還舍得放他走,因此宮裡頭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禦醫,賜了許多經年補品,確認瑞哥兒身體好點了,親自來監督的太監嬤嬤才放心離開。
段新鈺看著靠著自己的瑞哥兒,點點他的額頭,嗔道:“讓你貪玩,身體可難受了吧,以後可不敢再這樣了。”
瑞哥兒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原來前幾日京城忽然下了一場大雪,瑞哥兒自小在南方長大,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雪花,當即要樂瘋了,不管不顧地衝出去赤手赤臉堆了兩個小雪人,丫鬟婆子怎麼勸也不聽,當時正在正院同段夫人商量過年事宜的段新鈺聽到這個消息忙著急忙慌地趕過去,一刻不待地將這小子給拎回屋,即便如此,回去後當晚他也發燒了。
為此,宮裡頭太後特意派嬤嬤過來,直接將宮裡頭派出來負責教導禮義規矩同時也是照看小殿下的兩位嬤嬤打了二十大板,就是對著她,嬤嬤臉色也不甚好,隻是看著她身份尊貴,沒敢直接嗬斥。
“好了,咱們圓圓知道了,對吧,圓圓?”蔡娘子給圓圓夾過去一塊豆腐,“來,吃點軟化的食物。”
“姥姥也吃。”瑞哥兒乖巧道。
“哎,姥姥吃,姥姥吃。”聞聽瑞哥兒乖巧孝順的話語,蔡娘子立即喜得眉開眼笑。
這夜,段修瀚與段夫人進宮了,蔡娘子他們不放心瑞哥兒,乾脆帶著一大家子來段府用膳,反正兩家跟一家人似的,蔡娘子他們也不客氣。
段新鈺吩咐身邊的碧血和白鷺,“記得讓廚房給兩位嬤嬤做點補身體的湯藥,派幾個小丫頭,親自過去侍奉。”
到底是瑞哥兒貪玩,沒得連累了兩位嬤嬤。
“您放心吧,小娘子,奴婢早前已經吩咐了。”碧血恭敬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