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鈺叫這番慈母心腸說的眼睫毛一顫,險些當場落下淚來,她顫顫悠悠出聲,“母親……”
段夫人見她快哭了,又無奈又好笑,吩咐丫鬟給她拭去眼角的淚,道:“好了,彆哭了,碧血,還不給你家小娘子端來熱水洗臉。”又對她道,“娘就不陪你了,洗漱完,你早些休息。”
段新鈺點點頭,目送段夫人走遠了。
她無聲地歎氣,一時也有些心酸,她知道母親心情不好,不舍得她,連帶著,她心情也不好了起來。
“小娘子。”碧血命人將熱水端了過來。
段新鈺簡單用熱毛巾敷了敷臉,她拿下來,小心擦著手指,心裡紛亂,又是難過,又是緊張,看來一時半會是睡不著了。
她丟下毛巾,毛巾掉到盆裡,迸濺出一串晶瑩的水滴,段新鈺已經轉過身,“我出去走走。”
“哎,小娘子,您穿厚點。”
帶著兩三人,段新鈺披著披風,慢慢出了院子。
月色如水,燈光燭紅,前頭又有丫鬟壓著燈籠照明,清風拂來,吹起她身上的披風與身前兩根長長的玉帶。
走了會,段新鈺心情平複許多,她抬起眼,觀望這周圍景致,一抬眼才發現自己居然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居然是那處有著葡萄架子的小花園旁邊的角門這裡。
這裡依舊那麼荒涼,隻是那日她不小心從這裡溜了出去,母親便命人將這道小門封了,也因此,人們往來更加貧乏,這裡也愈發荒涼了。
她走過去,撫摸冰涼的木板門,輕輕歎了口氣。
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聲沉沉的歎氣聲,身子一僵,段新鈺震驚地轉過頭,一動不動地凝神聽外麵的動靜。
外麵傳來談話聲。
“殿下,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嗯。”
又過了會。
“殿下,咱們真該走了。”
“嗯。”
聲音無奈,“殿下,您這幾日日日都要過來等這麼一遭,也不叫人通報,這究竟是為何啊?”
那邊不再傳來動靜,就在段新鈺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時候,他突然開口,話音裡隱隱帶著笑意。
“紅豆以前,是個膽小的性子,孤想嫁人這等大事,她心裡定然緊張,不能安穩,所以孤就想來看看她,陪陪她。”
聞聽此話,段新鈺整個人都愣住了,呆在原地,一時間竟覺得魂出天外,四周不觸,什麼感覺都沒了,腦袋一片空白。
那邊的小太監估計也被太子殿下罕見的深情給驚住了,好半晌,才磕磕絆絆開口道:“既,既然如此,您,您為何不將小娘子叫出來?”
“她啊,若是知道我專門在這裡等她,估計更睡不好了。”
“啊?”小太監不解,“那您是想見小娘子還是不想見啊。”
“……是啊,究竟是想見,還是不想見呢?”
“自然是想見了。”段新鈺抿去眼角的濕潤,半斥責半幽怨地出聲。
“紅豆?”那邊聲音猛然拔高,迸發出喜悅,緊接著,快速接近,與她隻一門之隔,輕飄飄地傳來,“你,你沒睡?”
“我要是睡了,豈不是就不知道你這一番心意了。”段新鈺語氣裡有心疼,更有怒氣,“若我不是機緣巧合來到這裡,你要一直等下去不成?”
那邊沉默了會,突地,相益彰笑出聲,”傻瓜,我自不會這麼傻,我琢磨著你睡了,我就走了。”
段新鈺罵道:“你才是傻瓜,最大的傻瓜。”
“咳咳,”相益彰咳嗽兩聲,“我錯了,你彆生氣了,都快做新娘子的人,可要漂漂亮亮地嫁給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