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1 / 2)

蔡清鈺跟她說外麵的事。

“我們那個集社近日辦了場拍賣會,拍賣平日裡想出的新樣式飾品, 得來的錢想捐給潮州受難的百姓。”

段新鈺驚訝地看過去, 蔡清鈺害羞一笑,道:“姐, 咱們小時候也經受過那種痛苦,現在我們擺脫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了,甚至還小有薄產, 遂就想為潮州百姓儘自己的一份心力。”

段新鈺望著她, 看見她堅定執著的目光,眼底是深深的善意與明亮。

這才是她的好妹妹啊,半晌, 她輕輕一笑, 道:“你說的對, 我想, 我知道這幾日做噩夢的根源了。”

說完,她想了想,沒立即采納她這個建議, 反而道:“等你姐夫回來,我跟他商議一下。”

“好。”

兩人說話的期間, 段新鈺嘗了一口糍耙餅, 她閉上眼睛, 慢慢咀嚼, 軟糯有嚼勁又泛點甜味的口感瞬間在嘴裡爆炸開, 香甜,熟悉,又懷念。

她慢慢睜開眼,懷念地看向手裡的餅子,慨歎一聲:“熟悉的味道,我都快要忘了。”

蔡清鈺抿嘴一笑,“可記得要藏好,莫要讓圓圓發現了,不然今晚他又該拉肚子了。”

想起圓圓那個貪吃,卻總因貪吃而吃壞肚子的德行,段新鈺亦搖頭好笑。

“對了,”蔡清鈺陡然想起一件事,想到這件事,她提起心,左右瞧了瞧,確定左右無人,才湊到她耳畔,悄聲道,“姐,姐夫這事做的魯莽,我明白他心裡的氣憤,我也很氣憤,恨不得將他活剮了,隻是陳王在朝廷經營多年,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打倒的。”

段新鈺一愣,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你姐夫和陳王之間發生何事了?”

蔡清鈺比她更疑惑,她歪歪頭,遲疑道:“你不知道嗎,姐?”

“我這幾日失眠多夢,睡不大好,精神就有些萎靡,加上你姐夫也沒跟我說朝堂上的事,我自然不知道。”

這個……蔡清鈺懊惱地捂住了嘴巴,她皺皺眉,恨不得給自己一拳頭,也對,這樣明目張膽幾乎將兄弟桅檣整個都撕裂開的大事,姐夫怎麼會告訴姐,平白讓姐擔心,他定然不會主動告訴姐,說不定還會封閉消息,連姐身邊的人也囑咐不讓她們亂傳消息,偏偏今日她來,姐夫不知道。

“沒,沒什麼,就是前段時間,陳王不是用了救治百姓的賑災銀,姐夫就臭罵了他一頓。”

“你撒謊!”段新鈺認真盯著她,眼裡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懷疑,“如果隻是這點小事,你姐夫不會不告訴我,你也不會放在心上,甚至還會拍手叫好。”

“姐……”

“清鈺,你我自小一起長大,你什麼時候撒謊,什麼時候心虛,我比你本人更加清楚明白。”

蔡清鈺神情認真地盯著她,兩人執著地對視,不知不覺,她神情漸漸軟化,越來越疲軟,無奈,最後,她長噓一口氣,低下頭,道:“姐,你贏了。”

段新鈺卻沒任何開懷放鬆的姿態,她擔憂地湊過來一步,著急問道:“到底怎麼了?你快說!”

蔡清鈺有氣無力瞟她一眼,再次歎口氣,想了想,挺起腰板,道:“陳王這事辦得沒人性,但他往內務府身上一推,誰也拿他沒法子,便是姐夫,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隻小懲大誡一番就打算揭過這件事,但姐夫心裡估計咽不下這口氣,聽聞潮州那邊本來災情還可以控製,但經此拖延,那邊蔓延起了重大疫症,幾日之間,便死了上千人。”

聞言,段新鈺一愣,隨即,痛徹心扉,她緊緊擰起眉頭,攥緊了拳頭。

蔡清鈺看見她這模樣,歎口氣,道:“姐,你都如此氣憤,更何況姐夫呢,更彆說他還被人參了個監管不力的罪名,姐夫一時衝動之下,就,就將陳王打了一頓,還將他關進了少監所。”

“什麼?”段新鈺驚詫地瞪大了眼。

相益彰疲憊地走回來,手裡還提了一兜橘子,這在這個季節可是個稀罕物,他甫拿回來,瑞哥兒就撲了過來,“橘子,橘子!”

好笑地揉揉他腦袋,相益彰將東西放到桌子上,又親手剝開,遞給他一半,叫他躲一處閒玩去,這才拿著剩下那一半來到坐在軟塌上不知在思考什麼的段新鈺身邊。

“喏。”

眼前突然出現一半橘子瓣,看起來黃絲絲,甜橙橙,尾端還翹著兩根沒剝乾淨的白須,在他手裡,一顫一悠,恍若翹著胡子大笑的老爺爺。

她默默接過,將那幾根白須扯掉,放到了嘴裡,果真馥鬱噴香,甜爽可口,炎熱的夏季,將一瓣放到嘴裡,叫人隻覺通體舒暢,清爽宜人。

她默默吃著,雙眼卻一動不動死死盯著他,眼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淡漠,但她就是一動不動一直看著他。

相益彰頓住,疑惑:“紅豆,你怎的了?”

“應該我問你發生何事了。”

“沒事啊。”

“到現在了,你還要瞞我。”

頓住,長吸一口氣,閉上眼,又睜開眼,相益彰吐氣,苦笑:“聽聞今日清鈺來了,她不小心跟你說漏嘴的。”

段新鈺執拗地看著他,眼角慢慢變紅。

看見他這個樣子,相益彰立即慌了,他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給她拭拭眼角的紅潤,又將她一把攬入懷裡,輕聲哄道:“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你彆哭,你心裡有什麼不舒服,隻管朝我發泄,可彆憋壞了你。”

段新鈺憋著嘴,唇瓣顫抖了兩下,沒哭出來,硬生生將喉嚨裡的顫抖壓了下去,她用帕子壓著眼角,低著頭從他懷裡抽出來。

聲音甕聲甕氣,“你怎麼那麼衝動啊,將他打一頓也就算了,反正他做錯了事,便是將事情推給了內務府,但你身為太子,執掌監國大權,打他一頓也是使得,但你,你怎麼將他關到少監所去了,聽聞你還私自挪用了內務府給他準備的接下來一年份的俸銀,若是他將你告到朝堂……”

“告就告吧!”沒等她說完,相益彰已經斷然截取了這一句,他神情漠然,咬牙切齒,“我沒將他扔到潮州已然是我心裡不忍。”

看著他,許久,段新鈺長歎一口氣,她握住他的手,垂著頭沒吭聲。

相益彰攬住她,沉聲道:“紅豆,我不後悔,我自小接受的教育不一樣,上天眷顧我,又給了我這樣的身世,我若再不做點什麼,那才真的是荒蕪了我自己。”

事情已經發生,段新鈺除了關注後續發展,還能做什麼,更何況,對於陳王做的事,她亦十分惡心。

此後,果然,陳王派係的大臣立即將太子告到了陛下那裡。

可惜,陛下近日頭痛發作,已經連續不上早朝約莫半月了,大臣不甘心,還想進上書房單獨麵見陛下,奈何陛下根本不見人。

段新鈺暗自鬆了口氣。

過了約莫四五天,陛下那才傳來消息,讓少監所將陳王放了。

由此,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陛下心裡對陳王也十分不滿,索性借著太子的由頭,狠狠罰了他一頓。

陳王府。

書房內,“嘭”傳來一陣巨響。

陳王雙手扶著桌子,雙目猩紅,臉上青筋猙獰繃起,呼哧呼哧直粗喘氣,猛地,他長袖一揮,將桌上的東西都砸了下去。

“滾,都給本王滾出去!”

侍奉的太監宮女嚇得差點暈倒,不敢耽擱,忙竄了出去。

殿內,拳頭猛然被攥緊,陳王死死咬著牙,表情猙獰,眼睛瞪得宛若銅鈴,“這件事,不會就這麼輕易罷休的。”

就在段新鈺完全放鬆警惕,以為此事就這樣過去時,這日,陛下終於拾起了早朝。

而這天的早朝,有五六名大臣聯合上書,聲稱太子性情狹隘,殘害手足,且監管不力,當不起監國的重任。

一書表出,朝堂頓時風聲鶴唳,一時間,朝堂表麵看著風平浪靜,但實際上,隱藏在表層之下,那陣陣即將翻滾而出,狂風暴浪一樣的濤浪已經愈發控製不住,掙紮著要撲出來,撕咬,虐殺。

大家雖然都知曉,這事是陳王的錯,但是偏偏沒有抓住陳王的任何把柄,這種情況下,相益彰的舉動確實實屬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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