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陛下病了。
請那位高僧過來既有可能救治陛下,又能讓他們知曉當年的事,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相益彰神情漸漸堅定淡漠,“好。”
太子三人離開了,段新鈺在這裡待了會,神思一直跑偏,總不能專心照顧陛下,過了會,她歎口氣,回了東宮。
圓圓正在房間裡練字,見到她回來,小臉蛋立即揚起燦爛的笑容,“母妃。”
段新鈺笑笑,走過去,揉了揉他的小腦瓜,又低下頭,看向桌子上的字帖。
圓圓挺起小胸膛,求表揚,“我現在寫的很好看啦,母妃。”
“圓圓最棒了。”
段新鈺誇獎他,再次憐愛地揉了揉他小腦瓜。
她低頭教了他兩個不習得的字,又陪他說了會話,便拐到裡間,坐到塌上,拿起擱在矮桌上的護袖,低頭一針一線做起來,說是做護袖,但其實心思並不在這,早就跑到太子那邊去了。
但她現在心裡亂糟糟的,隻有做點什麼才能讓她平靜下來。
當年她心情不好就經常做女紅散心,但你自從當了太子妃,事情繁忙,又要照顧圓圓,就很少做女紅了,眼下寒冬將到,若陛下還不能好轉,隨遇安就要一直在那邊侍奉,她做這個護袖,隻能說聊勝於無吧。
她望向窗外,入目已是滿麵金黃,荒蕪的黃,再過些時日,霜雪就要降下來了。
那邊,相益彰和陳王,留王去向太後請安。
聽聞三人一塊來跟她請安了,太後心裡疑惑,想了想,她揮揮手讓他們進來。
逆著光,緩緩走進來三個人,三人樣貌不同,穿著不同,高低胖瘦不同,但俱是一樣的風姿卓然,雍容閒雅,望著他們,太後心裡驀然一軟,又一酸,他們皇室的子弟就該這樣,氣質卓雅,傲然群雄,恍如天上的太陽,熠熠發光,任誰也不能輕視了。
再看三人難得的平和和諧以及如出一撤的擔憂表情,她心裡愈加寬慰,這三個孩子都是好的,甭管以前有再多的矛盾,陛下訓他們有多狠,但孝順的心永遠都不變。
難得眉眼寬慰一些,心裡的沉重也散去稍許,“老大回來了。”
陳王就是老大,甫聽到這個稱呼,他整個人一怔,許久,眼眶逐漸紅了,他已經好久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皇祖母。”他覺得自己鼻子好似要酸斷了。
太後慈祥地看著他,“平安回來就好。”
留王一直垂著頭,此時突然道:“皇祖母,孫兒們找您有事。”
太後一愣,看向他們,“何事?”
聞言,三人一頓,一時都沒說話,相益彰不自覺望了眼四周伺候的太監宮女。
伺候的人知意,忙恭身將手裡的東西放下,斂身悄悄退了出去,還帶上了殿門。
太後不由擰眉,她慢慢看向殿內立著的三人,許久,凝重問道:“何事?這般興師動眾,現在可以說了吧。”
陳王與留王立即轉頭看相益彰,說來這事跟他羈絆最深,此時也隻有把他最適合開口。
相益彰板著臉,上前一步,鄭重道:“還請皇祖母告知孫兒,當年救治孫兒的那位大師在哪裡?”
話落,殿內一派寂靜。
太子和陳王半垂著頭,所以沒看到太後臉上的神色,但留王恰好抬起了頭,也就恰好看到了太後的神色——
震驚,惶恐,還有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