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去院長室其實是非常冒險的行為。但有時候不冒些險, 卻很難獲得關鍵線索。
林秋石和阮南燭順著樓梯蜿蜒而上, 很快就到達了院長室所在的樓層。
現在時間接近十二點,療養院處在一片黑暗之中,隻有樓頂上唯一的房間在散發著點點光芒,吸引著人的注意力。
護士從樓上跳下去的聲音還在繼續,時不時傳出的那重物落地的聲音, 讓人的心也莫名的有些發慌。
林秋石和阮南燭沒有直接走到院長室,而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先觀察了情況。
院長室門口的鎖已經被人破壞掉, 因此大家都是想進就進。從窗戶看去, 林秋石隱約看到有個人影在院長室裡麵晃。
“是人吧?”林秋石小聲的和阮南燭交流。
“應該是。”阮南燭回答。
如果不是人,那應該不會有影子。
既然是人, 那麼這人這麼晚了在院長室做什麼呢?林秋石正在這麼想著,便看到院長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他沒有想到的人從裡麵走了出來。這人居然是白天他們見過一麵的胡蝶, 她的神情冷漠,皮膚在白色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慘白。她抱著懷中一個包,包裡似乎放了什麼東西……
林秋石還未反應過來,站在他身後的阮南燭卻突然上前一步, 竟是直接叫住了胡蝶的名字:“胡蝶。”
胡蝶腳步一頓, 林秋石清楚的看到她在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後, 臉上露出恐懼之色。
“你把什麼東西帶出來了?”阮南燭輕聲問。
胡蝶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跑, 好在阮南燭早有準備, 幾步上前便攔住了想要跑掉的胡蝶,一把將她的手臂抓在了手裡。
林秋石迅速跟上去, 聽見阮南燭對著胡蝶冷笑道:“你跑什麼?”
胡蝶不說話,看向阮南燭的眼神裡是暗藏著恐懼的怨懟,她道:“你管我乾什麼,我乾什麼都和你沒關係——”
阮南燭根本不理她,伸手就要將她的包搶過來。
胡蝶死死的抱著死那個包不肯放,但到底是個姑娘,力氣和男人沒得比,於是她懷裡的包便到了阮南燭的手裡。
阮南燭打開背包後,看見了裡麵的東西,他眉頭蹙起,表情相當的不好看。
林秋石也湊了過去——隻見背包裡竟是放著一具用布裹起來的嬰兒骸骨,顯然是剛從院長室裡取出來的。他看向胡蝶,卻發現她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放我回去——”胡蝶說,“放開我,她就要回來了,看見孩子不見了,我們都得死!!”
阮南燭聞言看向胡蝶,語氣冰涼:“她?你是說護士?所以你為什麼要偷她的孩子?”
胡蝶道:“我不是要偷,我是覺得這東西很重要!或許鑰匙就在裡麵……所以隻是想帶回去看看。”她給出了如此解釋。
看得出,胡蝶很想要取信於他們,但這個借口實在是漏洞百出,即便是林秋石也很難相信。
“這東西隻有在晚上才能帶出來……”胡蝶越來越焦急,像是懼怕著什麼,“白天動它的話,它會哭的!”
阮南燭挑眉:“好吧,我們先回去。”
胡蝶如獲大赦。
但阮南燭並沒有打算把她放開,而是依舊將胡蝶抓在手裡,林秋石則在旁邊拿著那背包。
三人開始慢慢的朝著樓下走。
然而馬上要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林秋石卻聽到了一種聲音,這聲音讓他後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來——那是高跟鞋在地麵上敲擊的響動,那個跳樓的護士居然在這會兒回來了!
因為情況太過緊急,林秋石也顧不得暴露身份,低聲對著阮南燭道:“她回來了!”
聽到獨屬於男人的聲音,胡蝶露出愕然之色,她顯然是非常的驚訝,甚至於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你、你是男的?”
阮南燭沒理她,對著林秋石道:“從哪裡傳來的?”
林秋石仔細的分辨了聲音:“從四樓。”他抬眸,伸手指向另外一個也可以通往樓頂的樓梯,“好像是那邊!”
“走,我們從這邊回去。”阮南燭道。
胡蝶的表情很是些失魂落魄,仿佛林秋石是個男人這件事對她打擊很深。林秋石倒是覺得莫名其妙,畢竟他和胡蝶並不熟,就算是知道他是男人,為什麼胡蝶要一臉失落的模樣呢,他到底是男是女,這件事影響不大吧。
他們剛跑下了六樓,就聽到院長室所在的位置傳來了一陣女人淒厲的嚎哭,那哭聲尖銳刺耳,聽的人渾身發寒。
林秋石莫名的覺得手上嬰骸的屍體棘手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胡蝶卻把目光投到了林秋石身上,她小聲道:“我來拿著骸骨吧,那東西很危險的。”
阮南燭聞言,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卻是自己從林秋石的手裡拿過了包:“不用了,我來拿著。”
胡蝶臉色慘白,還想說什麼,阮南燭卻沒理她,腳下的腳步更快了一些。
從六樓下來,他們沒敢在路上做半分停留,一口氣跑到了四樓,然而當他們從樓梯口下來看到走廊儘頭的景象時,呼吸卻屏住了。
護士就站在走廊的儘頭,她全身骨頭斷了大半,身體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態站在走廊另一頭,她的手裡拿著一把還在沾著血的刀,那張可怖的臉對著他們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三人打算轉身朝著樓上跑。
然而那護士的速度極快,不過瞬息之間便移動到了他們的麵前。
林秋石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見護士對著他們舉起了長長的尖刀。他的鼻腔裡灌滿了腥味的氣息,然而在此刻,這更像是死亡的味道。
刀刃落下,護士居然先攻擊了胡蝶。
阮南燭的表情卻很奇怪,他似乎在等待什麼,林秋石抓著他的袖子,示意他趕緊離開,卻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阮南燭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林秋石微微一愣,看向了被攻擊的蝴蝶。
蝴蝶腹部中了一刀,表情卻很微妙,她仿佛也沒有那麼害怕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是將眼神投到了林秋石他們身上。
那是一種帶著惡意的眼神,像是戲台下的觀眾,在等待著一出好戲。
一刀又一刀,護士將胡蝶砍了個稀巴爛。
胡蝶的身體僵硬的倒在地上,閉上眼睛,竟是就這麼死了。
而護士抬起頭,看向了站在角落裡的林秋石和阮南燭,手裡的刀刃還在滴血。
阮南燭從兜裡將那個僅剩下的兩個俄羅斯套娃拿了出來,將最裡麵的套娃取了出來,隨手扔到了護士的麵前:“我們找到他了。”
護士的腳步頓住。
阮南燭說:“他就在你的身後。”
護士不動了,她似乎在思考阮南燭說的話。
阮南燭道:“我們可以幫你解決掉最後一次,他本就該死。”他把手裡裝著嬰兒骸骨的包遞給了護士。
他說完這話,護士竟是接過了阮南燭手裡的東西,慢慢的轉了身,真的打算離開了。
林秋石看著這一幕,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卻見阮南燭長長舒了一口氣,苦笑道:“還好有用。”
林秋石:“你居然能和她交流?”這是他最驚訝的事。
阮南燭搖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他似乎對於這件事並不想多談,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胡蝶的屍體就在他們麵前,被護士砍的亂七八糟,幾乎快要分辨不出人形。
林秋石道:“我們回去麼?”
阮南燭道:“不,就在這裡守著。”
“在這裡守著做什麼?”林秋石有點懵。
阮南燭指了指胡蝶的屍體:“當然是,等著他出來了。”他笑了笑,“我不是答應護士了麼。”
林秋石愣住。
兩人便站在原地等待,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就在淩晨三點左右,麵前的屍體開始出現怪異的變化。林秋石聽到了一種蠕動的聲音,他看向胡蝶的屍體,卻發現她的身體竟是在扭動,原本閉上的眼睛也再次睜開。
林秋石想要往後退兩步,卻被阮南燭直接摟住了腰,他說:“彆怕。”
林秋石便真的好像不怕了。事實上,隻要阮南燭在身邊的時候,林秋石便有一種安定的安全感,仿佛無論做什麼都儘在掌握之中,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當然,林秋石也知道這種感覺是不對的,他不能太過依賴阮南燭,他們兩人到底有分開的一天。
不知為何,想到這裡,林秋石莫名的有些失落。
但這點小情緒很快就被抹平,因為眼前的畫麵越來越可怖。胡蝶竟是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些本該致命的傷口,居然沒有對她起到任何作用,她又活過來了,隻是身體卻變得破碎不堪,似乎走兩步就要崩潰。而那雙重新睜開的眼睛裡,此時充滿了貪婪的味道,正盯著麵前的阮南燭。
“救命……”胡蝶開口說話了,起初她的語速還很慢,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人水平,她對著林秋石和阮南燭道,“救命……你們快來,救救我啊,我還沒死……”
林秋石和阮南燭都站著沒動,林秋石的臉上是審視的目光,而阮南燭的臉上沒有表情。
胡蝶神誌逐漸清醒,她想起了什麼,表情扭曲,用惡毒的語氣低低喃語:“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沒有死!”
阮南燭道:“你以為我們會像薛之雲他們一樣死掉麼。”
胡蝶沒說話。
“真是遺憾呢。”阮南燭道,“她放過了我們,因為我們可以幫她解決掉你。”他笑了起來,“隻要不讓你找到新身體的話,你說對嗎,江英睿。”
胡蝶氣息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她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