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仔仔細細的把糖全都撿了起來,塞進口袋裡轉身走了。
林秋石看著他的背影挺高興的,雖然程一榭比他先到門裡麵,但在他的眼中,程一榭也隻是個沒滿十八歲的孩子。
進門的前一天,阮南燭又換上了一身女裝,三人都戴好了那個特殊的手鐲,開始等待著門的到來。
程千裡的情緒變得很焦慮,在屋子裡到處轉個不停。
最後還是程一榭受不了了,蹙著眉頭道:“你轉什麼,我眼睛都要花了。”
程千裡無辜道:“我轉轉都不行啊。”
程一榭:“不行。”
程千裡:“……哼,我就不,我偏要轉。”他嘴上雖然說著要繼續轉,但還是乖乖的坐回了沙發上麵,抓過旁邊的吐司就是一頓狂擼。
吐司被程千裡擼的暈頭轉向,瞪著黑眼睛嗷嗚嗷嗚委屈的直叫。
“你彆折騰它。”程一榭又說話了。
程千裡:“哇,你太過分了,這不讓我乾,那不讓我乾——”
程一榭也不吭聲,就這麼麵無表情的看著程千裡。兩人僵持了十幾秒,程千裡毫無懸念再次落敗,滿目遺憾的放開了吐司肥嚕嚕的屁股,眼睜睜的看著它跑了。
程一榭看了看表。
程千裡看著程一榭的動作,情緒越發焦躁,他嘴唇蠕動了一會兒,微不可聞的擠出一句話:“一定要回來啊。”
程一榭抬眸看了他一眼。
“喂,我和你說話呢。”程千裡說,“你聽到沒有,程一榭,你一定要回來啊。”他好像是鼓足了勇氣才把這話說出口,“一定要回來!”
程一榭輕輕的嗯了聲。
程千裡這才滿意了,又嘟囔著說了些彆的叮囑的話。
兄弟二人互動的時候,林秋石就坐在旁邊,親眼看見程千裡嘟囔的時候,程一榭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不過弧度太小,轉瞬即逝,很容易讓人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
入門的時間是第二天傍晚。
林秋石吃完了飯,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電腦前,剛按下開機鍵,身體上卻出現了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這感覺他很熟悉——門開了。
林秋石起身,打開了臥室的門,毫不意外的看見走廊上出現了十二扇鐵門。其中已經有八扇封上了封條,另外三扇無法打開。
唯一能打開的,就是屬於程一榭的第九扇門。
林秋石走到了門前,拉開了鐵門——周遭的景色扭轉,林秋石出現在了一條空曠的道路上。
他環顧四周的景色之後,表情微微有些驚訝,因為四周並不是荒涼的野外,而是繁華的商業街。五顏六色的招牌掛在道路兩旁,雖然此時時間太晚大部分的店鋪已經關門,但依稀可以想象出白天繁華的盛景。
腳下的道路非常平坦,林秋石順著道路往前,看到了一棟高聳入雲的公寓。公寓的外牆上麵貼滿了特殊的塗層,就像一棟用鏡子鋪成的高樓,吸收了周圍所有的光芒,在黑暗的夜色裡,也吸引著人的目光。
林秋石看到這一棟公寓,卻莫名的想到了一個詞:趨光性。
趨光性是一種生物上的習性,在動物和植物身上都有體現,最明顯的就是晚上的蟲子會朝著光源撲去,即便那光是會焚燒他們的火焰。
人也算是生物的一種吧,林秋石想,在黑暗的夜色裡,看見光芒總會想要朝著那裡走去。不去思考光芒的儘頭到底有著什麼。
公寓的門口大開著,林秋石慢慢的走了進去,看到大廳裡已經站了八、九個人。這些人已經分好了隊伍,看見林秋石走進來,大部分人都露出打量或者評估的表情。
這一次,林秋石沒有看見不在狀況內的新人。
以第九扇門的難度,如果真的有新人,那林秋石隻能懷疑那個新人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死了才被拉進了門內。
環顧四周,林秋石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他便隨便找了個沙發坐下,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
現在加上他一共有九人,五男四女,大約分成了三組的樣子。大概都是老手了,這些人也沒有再裝作不認識對方的樣子,而是互相竊竊私語,低聲的討論起了關於這扇門的事情。
林秋石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便看到外麵走進來了兩個人。一高一矮,高的那個是個穿著長裙的女人,矮的那個是個表情冷漠的少年。
雖然長相完全不同,林秋石還是從他們的衣著和神色上,認出了兩人的身份——正是阮南燭和程一榭。
他們兩人也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林秋石,朝著他的方向來了。
“人齊了?”林秋石問道。
“應該還沒有。”阮南燭在林秋石的身邊坐下,“有人還在朝外麵觀望,應該是在等隊友。”
聞言,林秋石不得不佩服阮南燭的觀察力,好像走進這裡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他就將周圍人的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大約三四分鐘後,外麵又走進來了兩個人,也是一男一女,一進來就朝著角落裡走去。
林秋石見到他們去的方向略微有些驚訝:“他們……一隊就有五個?”
阮南燭:“應該是。”
“門裡麵存在人數優勢?”林秋石想了想,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有的。”阮南燭靠著沙發,道,“你多帶點人,不就能多排除幾個死亡的條件了麼。”
林秋石:“……”
阮南燭看了角落裡一眼,冷冷的笑了笑:“有的人為了活下去,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有的人在過門的時候,為了排除死亡的條件,會故意帶很多新人進來。這些新人什麼都不懂,很容易就在門裡麵出現意外。當然,他們出現意外也沒什麼關係,對於帶他們進來的人而言,這反而是件好事——畢竟他們占了當日死亡的名額,按照門的規則,每天死去的人是有數量限製的,所以這樣自己反而安全了。
林秋石沒想到還能這樣:“那些新人願意進來?”
“有什麼不願意的。”阮南燭懶懶道,“有的人總想一口吃成大胖子。”
誰不想免除中間那些過程直接通過第九扇門呢。風險和收益通常都是對等的,想要獲得什麼,總得付出點什麼。
人生亦是如此。
人終於到齊了,一共有十七個,大致是分成了五六組的樣子。其中人最多的那一組一共有五個,林秋石明顯感覺得到其中領頭的是那個表情不善的女人,她似乎就是這五人的領頭者。
所有人聚集在大廳裡麵,嘈雜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就在這時,從電梯的方向走出來了一個穿著服務生製服的人,他手裡拿著一把門卡,微笑著看著聚集在大廳裡的人。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服務生說,“這裡是各位房間的門卡。”
他開始給大家分發門卡。
人群裡有人發問:“這是幾人間啊?單間還是標準間?”
服務生道:“是標準間哦。”他笑了笑,“紅色門卡的是大床房,白色的門卡是雙人間,綠色的可以住三個人,不過需要有人睡沙發。”他聲音輕柔,“歡迎你們來這裡旅遊,希望大家可以在這裡玩的愉快。”
原來他們的身份是旅遊者,林秋石心中一動。
“我們什麼時候結束旅遊?”那個五人組的領頭人突然開口,“周圍有什麼旅遊景點麼?”
服務生笑道:“明天會為大家派發一冊旅遊指南,上麵會記載著周圍的旅遊景點。”他把手裡的卡派發了出去,“今天就請大家好好睡一覺吧。”
林秋石起身,去領了一張綠色的卡。服務員說綠色的卡可以三個人一起睡,他們三人正好合適。
房卡陸陸續續的發放了下去,眾人便各自散去了。
林秋石他們的房間在三十四樓。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走廊裡散發著一股子濃鬱的熏香氣息。
燈光很暗,他們到了房間之後把房卡插到電源裡,屋子裡的燈亮了起來。
林秋石走到了窗戶邊上,透過玻璃往外望去,他看到了陷入黑暗中的城市,整座城氣氛死寂,甚至連盞路燈都看不到——可是他從外麵走進來的時候,明明是看到路邊的路燈是開著的。
阮南燭說:“這屋子真有意思。”
林秋石扭頭:“嗯?”
阮南燭說:“到處都是鏡子。”
林秋石環顧四周,才發現屋子裡的確有很多鏡子,其中最最不可思議的是連地板上都有一塊。
而看到鏡子,林秋石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線索裡的那句以銅為鏡,他直覺鑰匙和鏡子有關,但線索太少,一時間並不能牢牢抓住。
程一榭盯著腳下的鏡子,很久沒有說話,直到林秋石打算走開的時候,他突然低低的說了句:“這是雙麵鏡。”
林秋石的表情僵住。
程一榭的聲音很慢,他道:“樓下的人,可以看見我們的屋子。”
阮南燭聽到這話,突然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裙子:“那我豈不是被看光了。”
程一榭:“……”
林秋石:“……”
阮南燭:“仔細想想,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林秋石:“……”你這麼不好意思還把裙子撩起來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