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饞不饞，爸爸給你削個蘋果吃。”一個年紀不超過二十五年輕人握著蘋果笑嘻嘻說。
“給爺爬！”
“嗨呀好不容易過來看你一次，就這態度？”
柳隨搶過蘋果，既不說話，也不拿正眼看他。
吳瀟摸了摸鼻子：“行吧行吧是我錯了，你才是我爸爸。”
躺著柳隨立馬笑了，當爸爸快樂就是如此簡單。把手裡蘋果掰了一半扔給他，吳瀟也不客氣，接過就是咯嘣一口。
邊吃邊說：“對了，你生日不是要到了嗎，班上人想集資給你辦個生日會。”
柳隨放在嘴邊蘋果頓住了，放下：“不用了，過生日沒意思，有這錢和時間乾點什麼不好。”
吳瀟目光複雜，他還記得大一剛認識柳隨那年，有個學長聽說他喜歡玩模型，在聖誕節到來前自己動手做了一個等人高模型，節日當天勞師動眾送給他，柳隨當時收下了，可吳瀟能明顯感覺出他其實不那麼喜歡，隻是很無所謂地收下了。他從小家境就好，長得又跟神仙似，在人群中永遠是最閃耀那一個，大把人捧著或直白或隱晦愛意爭著送到他麵前，隻求他多看自己一眼，可柳隨熟視無睹，被偏愛有恃無恐。
但他現在變了，吳瀟卻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行，我回頭告訴他們。”
餘光看見床上一本老舊書，吳瀟順手拿了起來。
是一本已經被翻舊了，裝幀和紙質看起來像是十年前地攤貨，書名字體有些怪異，吳瀟辨認了一會兒，認出是“折柳”。
“哇你手上還有蘋果汁呢就拿書，臟不臟啊？”
柳隨一把搶過，蒼白臉上顯出一絲慌亂尷尬。這是前陣子護士姐姐怕他無聊從犄角旮旯裡找來古早言情，他昨天才看完，裡麵內容可不是純情男大學生該看。
吳瀟原想逗他，想到柳隨病又沒了心情，放下書。
“行行行，不碰你書，下個月要手術了吧，趕緊，早搞完早回來，沒了野王最近開黑都不得勁，哥幾個等你上分呢。”
柳隨麵上終於有了真切笑容，帶點小得意：“那必須，等爸爸回去帶飛你們。”
等吳瀟離開，柳隨麵上笑容淡下來。他也想回去，隻是希望渺茫罷了。
手術那日早上他收到了很多人問候，鮮花卡片上寫滿了祝福，柳隨在父母注目下進了手術室，最後看了一眼難掩憔悴卻仍然強撐笑顏不叫他擔心父母，柳隨憋著眼淚有些忍不住了。
說不後悔是假，要是還有機會，他一定好好珍惜自己擁有一切。
*
徹底失去意識後，柳隨像是陷入了一個冗長夢，夢裡刀光劍影，光怪陸離。
再度醒來後，柳隨隻覺得頭痛不已，整個人都昏昏沉沉。
沒等他起身，砰砰砰敲門聲驟然響徹整個室內。
拍門人顯然很不耐煩，急切且大力：“柳公子，用飯了。”
這動靜隻持續了幾下，很快室內恢複了平靜，在這期間柳隨視線清晰起來，入眼是一個很古樸房間，冷色調天光從雕花木門窗紙裡照進來，屋裡家具隻有身下床和一套桌椅，離門不遠地方還有一個銅製暖爐，柳隨低頭打量，床也是很複古木雕床，而自己正裹著一條花色素淡薄被。
遲疑地掀開被子，他注意到自己手臂白得不正常，柳隨本來就很白，但現在這白像是某種無機質礦物，似乎再白點就會透明了，被子裡他穿著一件白色裡衣。
柳隨懷疑這是夢，可是皮膚被寒意刺痛感覺又那麼真實，他想到剛才有人敲門，打算下床開門一看。
“砰”地一聲，摔倒在床邊柳隨一臉懵逼，他後知後覺這具身體非常虛弱，來自深處空洞無力，讓他連站立都很吃力。
試圖起身柳隨摸到床邊一輛木製輪椅，順著扶手慢慢坐上去，顧不得其他，柳隨急切地打開木門。
刺眼白光，一瞬間皮膚有些刺痛，柳隨抬手遮臉，發現手腕也疼，不像是冷得疼。
入眼一切讓他清醒，外麵是漫天大雪，庭院裡樹木都被白雪覆蓋，越過院門能看到雪幕後遠處若隱若現群山輪廓。
這絕不是海市，柳隨在海市生活了二十年，從沒見過這麼大雪，海市臨海且地勢平坦，也沒有這麼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