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曄覺得這個回答不太對勁。
但她也沒敢多問,沈融雪看起來太冷了,感覺如果不是哥哥妹妹的身份,恐怕對方連多看自己一眼都吝嗇。
沈融雪等大夫處理好後便帶著柳曄回穀。
柳曄匆忙拿了藥,心說這也太急了,比她這個做妹妹的還急。她原本還想說要不要也找一找顧亦傾,看他這樣便也閉嘴了,以顧亦傾的身手和地位,那群人應該也奈何不了他。
二人到了蝴蝶穀,發現了洛熙擇留下的記號,洛熙擇先前在柳曄身上下過一種尋蹤用的藥粉,柳曄又聞到那股味道,一下就知道該往哪走了。
路上她深思熟練後又忍不住問:“沈大哥,你真的不用處理自己的事嗎?”
武林高手也不是整天無所事事隻忙著行俠仗義,各大門派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經營的產業,畢竟有那麼多人要養,沈融雪看起來是個獨行俠,那就更不應該了,獨自打拚不容易,沈融雪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寸步不離,柳曄很難不覺得他過於在意哥哥,說是朋友,做到這地步屬實罕見,很難不懷疑……
沈融雪看了她一眼,仿佛洞悉一切:“不必擔憂,我對他無所求。”
柳曄平時遲鈍,這會兒不知怎麼就開竅了:“沈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你對我哥哥……我不反對。”
沈融雪步伐一頓,停下來直直看著她。
柳曄瞬間汗毛豎起,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沈融雪太冷了,單獨相處的時候,柳曄有時會懷疑自己還在絕劍山莊,依然是滿天飛雪的落雲山脈。像現在這樣看著人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已經是雪地埋屍,刺骨的冷。
然而沈融雪隻是轉開了眼,柳曄鬆了口氣,有那麼一瞬間真的懷疑他要殺了自己。
“你我相識不過數日,不必如此信任我。”出乎意料的是,他隻是說了這麼一句。
柳曄注視著他的背影,微妙地察覺出他生氣了。不必如此信任……搞不懂,被人信任還不好嗎,柳曄是發自內心覺得沈融雪對哥哥好,即使他有那種心思也沒關係,畢竟哥哥對他也很不一樣。
走在前麵的沈融雪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曾經的事。
那時他剛進熾焰天,殺手組織彼此都是競爭關係,所有人野蠻生長,剛進去的那一個月,沈融雪過得很不好,那時有個前輩,沈融雪與他不打不相識,後來這人不知怎的就開始關照起他,多虧他,沈融雪沒死在第一個月。
說是前輩,其實隻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沈融雪已經不記得他的名字,卻還記得偷偷塞給他饅頭的那雙手,窩窩頭很硬,手也很粗糙,指甲蓋被磨得陷進肉裡,根本不像是十歲出頭的小孩。
後來這雙手的主人死了。因為他輕信了所謂的“朋友”,告密的人和沈融雪不算熟,倒是和手的主人關係甚篤,沈融雪以為再怎樣他也不會害朋友,結果就是……
“你可真是天真,在這地方,誰不盼著其他人死?”那個人後來笑著對他說。
後來說這話的人也死了,大約是死在他手裡了。沈融雪逐漸學會了獨善其身。
柳曄的信任並不讓他感到愉快,倘若是彆的人,她也可以如此輕易就交付信任,將柳隨推向他人?
一些念頭一閃而過,沈融雪很快壓下。
他始終不喜歡乾涉旁人的選擇,對任何人都是。劍隻擅長取人性命。
*
消滅完一頓飯,柳隨抱著貓繼續和洛熙擇商討。
“得先想辦法放出消息。”
“這不難,交給我就是。”洛熙擇語氣輕鬆。
“你有什麼路子?《江湖日夜談》?”這個造謠日夜談柳隨已經算是認識了,春秋筆法會的很,還總能找到合適的人替他背書,顯得很權威,也不知什麼來頭。
洛熙擇嘴角揚起:“執筆人我認識,他欠我恩情,叫他寫篇稿不是事。”
“寫什麼?”門外傳來柳曄柔和的聲音,她一來便聽到兩人商量,好奇便問了。
柳隨一見柳曄便起身,上下打量確信她沒事才說:“回來就好。沈融呢?”
沈融雪進門聽到:“我在。”
確認兩人一切正常後柳隨繼續和洛熙擇商量:“行,那放消息的事就交給你,就說普渡山欲在武林興風作浪,劍指武林盟。”
柳曄不明所以地看著二人,依然疑惑他們怎麼突然開始商量自己聽不懂的事,她轉頭看向沈融雪,發現他也看著哥哥,眼神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證據呢?”洛熙擇辦事倒不含糊。
柳隨知道劇情,稍作回憶,便借柳家曾經的消息渠道為掩護,指出普渡山在鎏金城的據點,普渡山行動再隱秘,知道了據點就不難看出端倪。
“隻是預警還不夠,我要的是武林盟徹底和普渡山對立,最好是消滅普渡山,殺了柳必成。”說這話時柳隨眼神很堅定。
他本可以先想辦法找到洛熙擇的師父解了蠱再從長計議報仇的事,但柳隨等不及了,他在江湖上地位尷尬,如今又因為這蠱莫名被武林人追逐,局麵混亂不已,即使解了蠱也依然要麵對數不儘的麻煩,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這點攪動風雲。
“挑起對立,你想怎麼做?”洛熙擇問。
“造謠。”
麵對柳曄和洛熙擇震驚且不敢置信的眼神,柳隨語氣淡定中透著一絲咬牙切齒:“怎麼就許彆人造謠我,我不能造謠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