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退之後,她沒有文憑,如今城市裡又沒有可以打零工的地方,她就隻能回到農村來。
而回村之後,陳麗娜和所有的社員一樣,就投入到廣大農村的生產建設中來了。
她家這臭老九的成分,可以說是關係著她一生的命運。
首先,因為家庭成份問題,大姐陳麗麗的婚姻解體了,如今也回了家,在家四處等人作媒找對象,準備結婚了。
而陳麗娜呢,她可是整個齊思鄉第一個考上女子師範大學的姑娘,到省城讀了一回書,黃河水洗白了她的膚色,白的跟那剛擠出來的牛奶似的。
讀書增加了她的文淨氣質,談吐自然也沒得說。在上高一的時候,中蘇還未正式交惡,而陳麗娜靠著收音機學了一腔的好俄語,有專家團來學校,獻花的都是陳麗娜。
為了能學好俄語,她甚至專門交了一個遠在邊疆的俄語筆友,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可這樣好的姑娘,本該前途似錦的,就因為她的成份,學上不成了,現在婚也結不成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而她的表哥聶國柱,可以說是她在農村熬了一年之後最後的希望了。
但是,聶國柱在部隊上,叫一個首長家的閨女給看上了,首長多次跟他談心,希望他能解除老家的婚約,跟自己家的閨女結婚。
聶國柱在經過多方的思想鬥爭後,前些天給陳麗娜寄了封分手信來,就是準備要把這婚給退了,這也是陳麗娜一早哭醒來的原因。
回憶裡,母親何蘭兒提著半個豬頭上門,豬頭送出去了,婚事也給保了下來,最後她和聶國柱還結婚了。
結婚之後的聶國柱就複員回鄉了,她費儘心思的討好聶國柱,可聶國柱卻隻會喝酒,打人。
要麼抓著她初夜沒見紅的事兒,說她亂耍朋友思想腐化,要麼就是在她麵前說首長家的閨女有多好多好,自己娶了她有多後悔。
再後來一改革開放,聶國柱就下了海,經商去了。
然後吃喝嫖賭,生意沒作大,最後卻是出車禍,死在了去嫖風的路上。
這樣的人,跟將來能在商場上吒叱風雲,有幾十億的資產時還潔身自好的男人比嗎?
他能比嗎?
陳麗娜一把推開了門,出門就說:“媽,我決定了,我要退婚。”
……
正值清晨,齊思河上水廣泛泛,遠處拖拉機在耕田裡來來回回的忙碌著秋收,聶家莊的社員們忙忙碌碌,一片紅火景象,邊勞動,還邊在唱著: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領袖就是那金色地太陽……
陳麗娜深深吸了口農村初秋這清冽的空氣,才敢確定自己是真回來了,她回到了1970年。
那聶博釗了,她三十五歲才遇到,從此將她捧在手心裡,嗬護了一輩子的那個男人了。
一路小跑著越過波光轔轔的齊思河,對麵便是一株株葉子金黃的白樺樹,拖拉機在地裡奔馳著,一戶戶人家的青瓦屋頂,也叫朝陽染成了金色。
這就是聶家莊啊,難道說,男人年青的時候,真的就生活在這兒,與她隻隔著一條河?
“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站住。”忽而,原野上跑來個大約五六歲的孩子,從陳麗娜身邊衝過去,撲到地上就把兩個正扭打在一起的孩子給擰開了:“聶小強,誰叫你打我家三蛋的?”
陳麗娜頓時眼前一亮,就走了過去:“衛……聶衛民?”
那氣鼓鼓的小男孩護著個約莫兩三歲的小家夥,背後還擋著個約莫四歲左右的,雖才不過五六歲,卻是一臉刺頭青的不馴,一臉戒備的望著陳麗娜。
陳麗娜頓時就笑了:這不是聶衛民嘛,聶博釗的大小子。
不過,等她嫁給聶博釗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她隻看過幾張這孩子的照片而已。
沒錯,她那男人,比她大著十歲,在遇到她之前,早就結過一次婚,可惜妻子死了,留下三個兒子來。
要說這仨兒子,原本該是一個比一個更成材的,隻可惜,十年浩劫,又加教育不當,全成了社會的大害蟲。
而她回來了,她居然回來了。
那這一回,她是不是可以早點遇到聶博釗,再嫁給他,與他一起和和美美,把失去的這十五年,給補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才給前篇標了完結,就感覺到一陣的空虛寂寞冷,好吧,開新吧,真是繼續撞日啊。
以及,仍然開文就風雨無阻,永遠日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