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呀。
孫轉男和聶博釗結婚之後, 倆人到了石油基地, 因為正好不遠處就是木蘭農場,而孫轉父母又生的兒女眾多, 當時又是五八五九大饑餓的時候, 為了不被餓死, 一家人就整體遷到了不遠處的木蘭農場。
孫轉男是個事業型的女人,兼顧了工作, 就無法兼顧家庭。
總之, 爭爭吵吵的,但倆人都要上班,就不得不叫嶽母帶孩子。
而孫母脾氣又不好,飯作不地道不說, 孩子也帶不好,聶衛民一歲的時候, 她都能跟他吵起來。
為了這個,聶博釗想著生一個就不生了, 誰知稀裡糊塗的, 就又有了二蛋。
等二蛋生完,他一直很謹慎,辦事兒都是戴套的,但沒過多久, 就又有了三蛋兒。
等三蛋出生後, 這不才一年, 聶博釗偶然一次回家, 就發現嶽母竟然悄悄摸摸的,在往避孕套上戳針眼兒。
為著這個,他和孫轉男大吵了一架。
孫轉男原本那天不該陪工程師們下基地的,賭著氣就走了,結果司機是個新手,在沙漠裡沒注意橫風,一個翻車,全栽沙窩子裡了。
然後,孫母率著自家幾個閨女女婿,並她的寶貝大兒子孫大寶,還有木蘭農場一幫老鄉。圍攻聶博釗,圍攻基地,最後非但整個兒要走了孫轉男的撫恤金,還把三孩子每個月的補貼也一並兒就給拿走了。
也是為著這個,聶博釗才不得不把三個孩子送回老家的,因為他和嶽母,如今已經是仇人了。
“那家裡的被子,孫轉男的衣服,鞋子,甚至是鍋碗瓢盆,也全是孫家拿走了?”陳麗娜問。
“是。”
簡直掃蕩的比還鄉團還乾淨,要不是那一行血淋淋的大字,陳麗娜簡直不相信這屋子裡曾經生活過一個女人。
“這仨孩子不是孫轉男生的,是你一個人弄出來的?”
“小陳同誌,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既不是你一個人弄出來的,孫轉男就算死了,也是他們的母親,再說了,基地給的撫恤金,憑啥讓嶽母拿走,這三孩子挨著凍,卻連件棉衣也置不起?”陳麗娜反問。
“這個,當時不是正好鬨革命嘛,總工為了怕農場的人來搗亂,防礙我們生產,就答應把錢給我嶽母……哦不,前嶽母了,要怎麼轉回來,怕還得跟總工商量。”聶博釗說。
陳麗娜想了想,舔巴著一瓣桔子:“得,這事兒你不用管了,我來辦吧。”
“你?”聶博釗挑了挑眉頭,看她吃的那麼香,又舔了一下乾燥的唇,不相信似的。
“就我,聶博釗,咱們醜話說在前頭,我養孩子我管家,你掙工資給我花,真要鬨出醜兒來,你不幫我也行,但不要幫著你前嶽母就行了。你要幫她,我立馬拿上介紹信就走。”陳麗娜邊說,還在拿個擦子擦蘋果了,一隻大蘋果,轉眼就叫她給擦成了泥。
這一回,聶博釗沒敢說話。
主動請纓,他說:“還有什麼要乾的,你說,我來辦。”
陳麗娜指了指外頭:“現在天寒地凍,我好容易挖了大半澡盆的土,打算種點蒜苗青菜啥的,但是澡盆太大我搬不進來,你把它搬進來,放到客廳裡,我給咱們種溫棚菜。”
好大一隻破澡盆,堆在後院的一堆雜物下麵,給陳麗娜翻了出來,這東西現在想補已經補不好了,但是她也亟待的要吃菜,添上土,澆點兒水,一冬的綠菜呀,蒜苗呀應該是夠吃的。
聶博釗出去一看,澡盆太大,自己也搬不動,終是跑到隔壁,把個肩扛著收音機搖著小天線正在四處搜台聽的肖琛叫了來,倆人一起把大盆子給挪進了客廳。
這到了夜裡,聶博釗又睡到小臥室去了。
“咋,老聶同誌,我是白骨精嗎你就非得到隔壁去把自己給凍死?”陳麗娜洗完了臉,往臉上荼著雪花膏,問道。
聶博釗凍的直發抖,坐起來卻是義正嚴辭:“不冷,我真不冷,你快過去跟孩子們睡吧。”
“你心裡大概要懷疑我是個蘇修間諜吧,你就想想,萬一我要把你們的座標給發出去了呢,蘇國的直升機不是天天在天上盤旋著,你就不怕我真把基地的座標給發出去,到時候他們前來大轟炸,嘩的一聲,炸掉一台磕頭機,或者直接一個油井,損失得有多大?要萬一不小心把你們的煉油廠給炸了……”
聶博釗一個跟鬥就翻了起來:“小陳同誌,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求求你閉上嘴巴,過去睡覺。”
“要我不肯呢?”
“你在高中時期交到一個蘇國筆友,還接待過俄國考察團,你還能準確認出肖琛那輛小汽車的型號來,現在連坐標這種軍事化的術語都張嘴就來。我能替你瞞著,但你在家裡說說也就行了,到了外頭,千萬要注意言行。”
陳麗娜也是開玩笑,見聶博釗一臉凝重,知道他的脾氣,雖說現在一幅中二老乾部的樣子,但輕易不嚇唬人的,連忙說:“行了,我也就開個玩笑而已,你就嚇唬我?”
“油田雖然放的寬,但最近中蘇邊境摩擦增多,邊防部隊隨時會來政審,也會監聽無線電,你聽點什麼沒事兒,但不要玩無線電,那東西隨時有人監聽,真被監聽到坐標,邊防部隊尋到油田上來,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有那麼誇張嘛,我也不過開個玩笑而已。”陳麗娜還真有點兒給嚇著了。
她上輩子是在內地,剔陰陽頭戴高帽子遊街,啥苦都吃過,還以為油田會是片淨土了,沒想到油田上竟然也這麼嚴格?
“行了,邊防部隊一般不會來的,來也有我頂著。”看陳麗娜給嚇的不輕,聶博釗又有幾分不忍心。
“你?你是不是也懷疑我?”陳麗娜笑眯眯的,她看見男人臉紅了。
嗯,會悄悄兒給她藏桔子,還會臉紅,這男人啊,有點兒意思了。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你隻要彆自己瞎鬨就行了。”聶博釗說。
就目前來說,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她她那個筆友的下落,畢竟她一門心思,估計以為自己那個筆友還活著呢。
這樣也好,先讓她替他帶著孩子再說。
陳麗娜看他說的一本正經,一幅義正嚴辭,坐懷不亂的革命老乾部樣子,簡直要笑死了。
估計他是把自己當蘇修間諜,但是又舍不得把她趕走。陳麗娜立刻腦補出一部《美人計》來。
嗯,她是間諜美人兒,他是另死不為所誘的義正嚴辭的邊防乾部。
“一起睡吧,我不吃你。”陳麗娜說。
“你把個蘋果擦成泥,是為了明天早上吃嗎?”聶博釗翻起來,看樣子比二蛋還好奇。
她簡直跟個田螺姑娘似的,啥也沒有的家,愣是能變出好吃得來。
“嗯,明兒早上,我給你們變出一大盆的蘋果出來。”陳麗娜笑著說。她不管他,過去睡了。
聶博釗凍的不行,經曆了多番的思想鬥爭,半夜還是悄悄鑽回了大炕上。畢竟中間隔了仨孩子,他不碰她,這不就成了?
不比孫轉男名字裡帶個男,性格也跟個男人似的,寒冬臘月臉上也不擦荼一點油膏,他出差時特地給她買來高價的雪花膏,她轉手就送給幾個妹妹。
陳麗娜每晚睡前總要荼雪花膏,到基地也不過幾天,膚色比原來愈發的白皙了。
白天高強度的工作了一天,但聶博釗還是花了很久才能睡著。
第二天一早,肖琛準時出現在聶博釗家門上,來蹭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