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媽媽,今天晚上我不能和哥哥睡啦,我得跟你睡。不然狼來了,會吃我的。”
“蛋蛋,你已經四歲了知道嗎,已經是個大人了,不能再撒嬌裝小,狼在林場又不在基地,再說了,就算真有狼,我也會保護你的,不準再提跟媽媽睡的事兒,她和爸爸還要給咱們生小妹妹呢。”二蛋衝進廚房,就揉上三蛋兒的臉,兩隻冰棒似的小胖手把弟弟的小圓臉揉來搓去。
“聶衛國,誰跟你說爸爸媽媽要生小妹妹的,你個學生不好好讀書,為啥總想些沒用的事兒?”
“大姨說的唄,她說自己懷上啦,你也該快啦。要說為啥你總懷不上,就是因為蛋蛋老是霸著炕。”
陳麗娜一燒火棍子就抽到他屁股上啦:“好嘛,衛民不偷聽我們說話了,倒是你又偷聽上了,再敢偷聽我和你大姨說話,燒火棍子伺候。”
二蛋摸著屁股,喊著不疼不疼,轉身和提了半桶子煤的劉小紅撞了個正著。
“小姨,我幫你燒火,不過,今天真是吃羊肉嗎?”
“嗯,今年農場洋芋豐收,今天剛下來新粉,手擀粉配黃燜,就問你們為啥不喜歡吃?”
身在邊疆,羊肉吃法多了去了,但是黃燜最難做啊。
焯水水血,去完了還得大油鍋伺候上了炸,炸完了還要上色來燉,費油又費調和,但也好吃,燉上一大盆,往小庫房裡一凍,隨時想吃了挖一大碗出來,就夠全家吃的。
“小紅,去,把聶衛民叫來,叫他來替我磨砍刀來,這刀太鈍了,剁不動。”
“小姨,我幫你磨吧,他還要讀書呢。”
“都是兩百分,憑啥他讀書,你乾活兒,不行,把他給我喊來。”
於是,劉小紅就去叫聶衛民了:“哥,小姨喊你磨刀,她要砍羊蠍子呢,快點兒。”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馬上就去。”
說馬上就去,但還是磨磨蹭蹭,好半天才過來。
蹲在地上看了看刀,他說:“不行啊小陳同誌,你這刀上全是豁眼子,得費力磨啊。”
“是啊,我們大家都等著吃羊蠍子呢,你要再磨洋工,燒火棍子伺候。”
聶衛民於是就開始磨刀了。
一下又一下,他磨的那叫一個細致。
陳麗娜一直懷疑他和聶博釗與正常人是不一樣的,不過,比聶博釗更強的一點是,聶博釗的眼睛因為早年愛讀書,當然也是營養不良,再加上夜裡燈光不夠的關係,眼睛早就近視了,現在要軍訓,打靶,全得借助於眼鏡。
聶衛民的視力卻是好到驚人。
有一天,陳麗娜帶著他到農場去,一望無際的田野上,一片雪白的棉花田,田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棵樹,粗枝巴拉的立著。
那樹在陳麗娜眼裡都隻是個影子,但聶衛民非得說,樹上有一隻鳥,應該是受傷了。孩子對於鳥嘛,都有種天然的喜愛。
陳麗娜騎著自行車,帶著他走了好遠,到樹邊,就見樹上真掛了一隻受了傷的隼,腿上中了砂彈。
隼那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現在沒有保護動物一說,但是等到將來,這東西一隻能賣好幾十萬呢。
把隼送到礦區衛生院去作手術的時候,陳麗娜順帶給他測了一下視力,據醫生說,用他們現有的機器,測不出這孩子的視力來,不是因為他視力不好,而是因為他視力好到驚人。
這時候,陳麗娜才知道,要收養劉小紅那一回,聶衛民是隻憑自己的裸眼視力,就在貼近宋妻的時候,穿過的確涼的襯衣,看到宋妻身上的傷的。
“聶衛民,你沒有胡看亂看吧,比如說,彆人身上不該看的地方?”當時陳麗娜下意識的,就捂上了自己的胸:“小夥子,我沒發現你的眼睛會犯罪呀。”
聶衛民給氣的跳了個八丈高:“我是貼著那個女人的襯衣看的,的確涼的經緯織縫間是有縫隙的你懂不懂,我要天天貼著彆人的衣服看,我不是耍流氓嗎?”
好嘛,就為了保護他的眼睛,也不能讓他整天埋頭在書裡麵呀。
“小紅,你媽現在懷孕了,也照顧不過來你,你要不想再回農場,索性就住我家完了,你說呢?”
陳麗娜接過刀來剁著羊肉,就問劉小紅。
二蛋嗖的一下就竄過來了:“農場太冷,小紅姐肯定不想再去啦。”
三蛋兒也說:“是啊,農場隻有白菜大土豆,我們家有羊肉哦,還有,媽媽的大澡盆裡種滿了菜,咱們家是有菜吃的人哦。”
現在有了土膜,澡盆子雖不大,但是青菜的產量更加翻了番,尤其是有了好種苗,陳麗娜種的都是油麥菜,桐蒿和菜心這種最嫩的蔬菜,隻要憑水就能長得好,大冬天的,配著羊肉來一盤子,孩子們頂喜歡吃了。
“是啊,不行放寒假就彆回去了,在我家過著得了。”
“不行,我媽懷孕了反應重,我得去照顧呢。”劉小紅很乾脆的搖頭。
晚上聶博釗回來,一聞著香氣就說:“天啦,好久沒吃過手擀粉了。”
“嗯,你又給放回來了,怎麼樣,最近工作順利嗎?”
7月份有英美元首秘密訪問共和國後,中蘇局勢一下緩和了不少,石油業也給中央重視了起來。
但同時,因為從各方麵混進來的英美旅行者不少,邊疆也進了好多,所以聶博釗的研究室直接給全方位封閉了,雖然住的近,但最近真是很少回家。
平常的飯菜都是在實驗室隨便解決,聶工偶爾不回家吃一頓,真的著不住了。
胖乎乎的洋芋粉,柔軟筋道,配上羊肉和炸過再燉的土豆,那叫一個好吃,不過前幾年農場裡的洋芋產量不高,就洋芋本身都不夠吃,誰還舍得拿它做粉呀。
隻有今年,洋芋大豐收,農場家家都有幾十斤的手擀粉。
“爸,今天小紅也在,你不能打我喔。”二蛋今天可勤快了,他爸才一進門,立刻熱水就打過來了。
外麵寒風呼呼的刮著,快過年了,看天色,肯定又要下雪嘛。
“一看你就是又沒考好。”
“老師還說二蛋的腦子裡裝的全是漿糊,還說他的小腦瓜是豬頭。”三蛋最近老往學校跑,踮著腳尖兒,站在窗子下麵看倆哥哥怎麼上課。
而老師對於二蛋的罵法,那叫一個層出不窮。自幼是好學生的陳麗娜和聶博釗都完全想不通,二蛋這基因,是從哪裡突變的。
“行了,不要抱爸爸的腳,不不,也不要脫爸爸的襪子,二蛋,好吧,謝謝你給爸爸提的拖鞋,但是,這些事兒是改變不了一個結果的,爸問你,最終考了多少分?”
在兩個雙百麵前,沒人敢說話。
陳麗娜端了一大盆熱騰騰的黃燜羊肉就進客廳了:“行了,二蛋去給咱們抱碗,考的少就多乾點兒,要沒眼淚,記得到廚房裡了往眼睛上抹一點兒,你爸今晚就不打你。”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