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工回頭見冷奇沒進來,就問說:“冷奇,為啥不進來,進來啊。”
“博釗,吳團長通匪,馮遇潛逃,這些事情還得我親自主抓,審問,你不能拿私事兒耽擱了我的工作,明白嗎?”
聶工回頭看著冷奇:“我隻知道,你答應了我,自己輸了就要唱十遍《阿爾拉罕》,現在我們全家子都聽著呢,站大門外麵,給我唱去。”
冷奇推脫了一會兒,見二蛋舔著舌頭看著自己,拉過他說:“走,咱倆一起給你爸唱個歌去,好不好?”
“好啊。”這不是二蛋最喜歡乾的事情?
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倆歌唱家往門外一站,二蛋就吼開了:“錢狗蛋,快出來看呀,我要和我冷叔叔一起,給你們唱個歌。”
說著,他一手叉腰,單膝一跳,圍著冷奇就跳開了:“阿爾木汗在哪裡,吐魯番齊三百六……”
“她的眉毛像彎月,她的腰身像綿柳,她的小嘴很多情,眼神能使你發抖。”冷奇一張嘴,陳麗娜就開始鼓掌了:“冷部長,你唱的可真是夠好聽的啊。”
真是,嗓音圓潤,高亢優美,又滑又鋼,簡直跟那純質的鋼鐵一樣。
陳麗娜上輩子還跟冷奇處過對象,處了好久呢,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唱歌。
一看有美女誇,冷奇唱的更得勁兒了:“為她黑夜沒瞌睡,為她白天唱咳嗽,為她冒著風和雪,為她鞋底常跑透。”
哈媽媽和王姐都出來了,哈媽媽直接裙子一甩就開始跳了:“這個歌唱家唱的好,來,我給你伴個舞吧。”
還十遍呢,二十遍,有人伴舞冷奇都能唱啊。
王姐試著跳了幾步,說:“麗娜,來啊,來跳啊,不過,武裝部的這些同誌們是不是來咱們這兒慰問演出的呀,咋就一個人,讓大家都來唱個吧,聶工,你也唱一個?”
聶工的臉正在慢慢變黑,他也沒想到冷奇能唱的這麼好啊。
跟著二蛋一唱一合,好多家屬都現來了,呂芳芳直接一伸手,拉著冷奇就要邊舞邊唱。
好吧,冷奇雖然打賭輸了,但一曲高歌,人家贏得了整個基地所有婦女的喜愛。他轉身進門的時候,哈媽媽和王姐她們還在鼓掌呢。
邊疆就是這麼個,隨時大家都能唱歌起舞的地方嘛。
“怎麼樣,博釗,沒發現我還有這材能吧?”冷奇得意洋洋的說。
聶工皺眉看了半天,說:“嗯,但我發現,你白天常咳嗽,夜裡睡不著,鞋底子跑透了,就隻差冒風和雪,冷奇,那是我愛人,你能稍微掩飾一下嗎,你還要點臉嗎?”
合著,那歌詞唱的就是他自己?
冷奇氣的一把就掏了槍:“繼續比,去戈壁灘上打獵,我要能輸給你,我繼續給大家唱歌,你讓我唱啥我就唱啥。”
“用□□吧,你要真能比過我,你就天天跑我家,把鞋底跑透了也沒關係。”聶工笑了笑,說。
冷奇把自己的軍用水壺給了陳麗娜:“小陳,給我灌點兒水去,我們再比,這回是打獵。”
老聶兩手插腰,眉頭就皺起來了:“那是我愛人,沒有義務給你灌水,要灌自己去。”
三蛋吐著舌頭,靠在陳麗娜的懷裡就笑起來了:“爸爸生氣了。”
陳麗娜抱著手臂,也說:“冷部長難道沒有勤務員,我們可不是你的下屬,要灌水,自己去灌。”
冷奇笑了笑,進了廚房,哎呀,那叫一個琳琅滿目啊。
調和缸子,灶台上的酵頭盆子,搪瓷盆裡還有中午吃剩的半個西紅柿和一條黃瓜,他抓起黃瓜來大嚼著,給自己灌了一壺的水,往腰上一彆,說:“走吧。”
冷奇也有個女強人的老婆,頓頓吃食堂的,出門的時候居然有點兒淚目,他是太太太渴望,也有這麼一個溫馨的,帶著調和與煙火氣的家了。
“對了,小陳,你們晚上吃啥,有我的飯嗎?”冷奇又問說。
“有,我們今天晚上吃灌的羊腸子。”
“蕎麵的?”蕎麵的冷奇還可以忍受。
“不是,裡麵加的是羊下水和牛頭皮。”陳麗娜說的很輕巧:“我們家的孩子呀,都喜歡吃下水,什麼心肝肺臟的,尤其是肚子,他們可喜歡吃了。”
畢竟上輩子還處過一段兒,陳麗娜特知道冷奇的口味,打死不碰下水,尤其是牛羊的下水。
他臉都綠了:“聶工,有饢沒,背兩隻,咱們在外頭隨便吃點就行了,你們家的夥食,我可能吃不慣。”
聶工要到隔壁去牽馬,陳麗娜也就跟出來了。
看聶工沒事人似的,陳麗娜盯了半天,就反問說:“你不吃醋?”
擺明了的,冷奇跟條狗一樣,入職才兩天,1號基地就跑了三四趟,於東海的案子隻是個引子,沒個東西勾著,他不可能這麼勤快的跑嘛。
手下多少乾事,啥事兒必須得他親自跑?
聶工在敲哈工家的門呢,笑說:“不是你說的,早晚要叫他又紅又專?”
“老聶,我多活過一輩子了,雖然說看不清冷奇那個人,但我覺得,隻要咱們願意掰,肯定就能把他給掰過來。咱們邊疆實在是太缺人材了,而他呢,真還算是個人材。”
但凡會貪汙的,都是挖錢的好手。
而當真正礦區進入市場經濟,死腦筋沒有用,真正能搞活經濟的,還得是這此挖錢的好手們。
所以領導人才會說:黑貓白貓一起抓,能抓到耗子的才是好貓嘛。
“行了,我會勸他的。對了,陳小姐,我能問一句嗎,於東海究竟寫了什麼東西不敢給人看,非得把你給叫過去?”聶工神來一句,見哈工家的小寡婦,哦不,現在應該叫小媳婦兒了,開了門,就說:“哈工,借你家的馬用用。”
“聶老大,你們有點兒意思沒,你這意思是,當時我和於公安在病房裡談話,不止他裝了竊聽器,你也裝了?”
“不不,一個人的身上不可能裝兩個竊聽器,頻率會相互乾擾的,而且,我沒有冷奇那樣的無線竊聽器,我的在於東海床頭的那隻台燈裡呢。”不悶不哼,於東海以為自己做的夠私秘,沒想到隔牆同時兩隻耳朵呢。
“所以,這是你們紅岩軍區大院的優良傳統和良好作風嗎,到哪兒都給人布個竊聽器?”
哈工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從馬棚裡牽了馬出來,先刷了幾大刷子 ,又架好了鞍子,把馬順給聶工了。
聶博釗牽了馬出來,拴到了自家門上,光一匹馬不行啊,還得再借一批,他和冷奇倆人才能一起騎。
整個基地上,總共兩家養馬的,除了哈工家,另就是新來的巴圖爾也養馬,聶工還得再跑到巴圖爾家借一匹來。
跟小陳兩個散著步子,他說:“冷奇當初讀書不行,十六歲就跟馬小芳結婚了,他倆結婚那年,我記得清清楚楚,是五六年,還沒有四清五反,日子過的挺好的。他倆洞房,我就往床下裝了枚竊聽器。”
“你行啊老聶,聽著啥了沒?”小陳可好奇了:“他們那時候洞房還背語錄吧?”
“想知道?”聶工反問。
陳麗娜點頭:“快說。”
“那你告訴我,於東海到底寫啥了,是不是給你寫了一大遝的情書?”
陳麗娜簡直要瘋了:“真沒有,他不過就是抄了一首歌詞而已,《阿瓦爾古麗》。快說,冷奇洞房夜究竟乾啥了?”
聶停在巴圖爾家門上,雙手插兜裡站了會兒,側首看著媳婦兒:“馬小芳說,咱們該先背段語錄,冷奇說,我這抄著語錄了,你要不要看?”
“然後呢?”
“然後馬小芳說,這是個幾把呀。冷奇就說,媽的,結了婚,你就隻能看幾把,還想看彆的,門都沒有?”
陳麗娜還是頭一回聽聶工說臟話,又氣又覺得好笑:“聶博釗,你簡直就是個流氓。”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