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暴雪1封山(1 / 2)

倆小蛋兒興衝衝的, 一前一後往車前跑呢。因為急著想讓媽媽看看自己臉上塗了粉白/粉白的樣子嘛,三蛋就一把拉開了副駕坐的車門。

然後孩子看到的,就是爸爸猙獰著臉一聲吼。

正好門給打開了,陳麗娜看他朝自己衝過來, 以為他是要打自己,往後一揚, 半個身子從車裡摔了出去, 任是她拽著安全帶, 還是給摔到了地上。

她沒說話,直接就站起來了。

三蛋本來是最柔軟, 最細心, 也最敏感的一個,但是也是最愛媽媽的一個。

“媽,你咋了,咋摔下來啦。”二蛋說著,就把陳麗娜給扶起來了。

三蛋兒攥著自己的小拳頭,看媽媽坐到了車上,向來連一點點土都舍不得沾,每次穿之前都要感歎好半天太貴了太貴了的,最心愛的呢子大衣上沾滿了雪, 瞬間淚就迸出來了。

二蛋跟個傻子似的, 直接就上車了。

三蛋兒轉到駕駛坐那邊, 一把拉開車門,攥著小拳頭, 拚命就在聶博釗的大腿上給了一拳頭:“我叫你打我媽媽,我叫你打我媽媽。”

再打了兩拳,他爸恨恨的盯著他呢,這孩子雖然小,向來膽子最小,但也不怕似的,還在補拳頭。

還是陳麗娜說:“三蛋,你爸沒打我,媽媽是不小心摔的,趕緊上車。”

雖然她因為聶工吼自己而生氣,可不能讓孩子誤會他打人啊。

聶衛民和劉小紅兩個也笑嘻嘻的上車了,聶衛民還說:“媽媽你怎麼啦?”

“沒事,就是摔了一下。”陳麗娜說。

把劉小紅送到農場,一家子回了家,陳麗娜也不燒水,隻拿暖瓶裡的水兌了兌,自己洗了一下就上炕了。

估計聶衛民是問過三蛋兒了,知道爸爸和媽媽破天荒的,居然打架了,一個關著門在小書房裡不出來,一個在大臥室裡睡覺,頓時自個兒燒水,乖乖兒的洗臉洗腳呢。

陳麗娜是真的生氣,但是又不知道自己氣什麼。

畢竟總理去世的日子,她也是才想起來的,以聶工對總理的感情,他也隻是悲痛之下吼一句而已。

主要是她難受,犯惡心,總之,混身都疼,她身體倍兒棒的人,總感覺自己是病了。

“媽媽,我幫我爸道歉,你看行嗎?”聶衛民悄悄摸摸的,就溜進來了。

不一會兒,三蛋也溜進來了,把孩子委屈的,坐在炕沿上哭:“媽媽,對不起。”

“蛋蛋,你們明早還要上學,現在趕緊去睡覺,好不好,你要哭,媽媽會頭疼的,好嗎?”應該是感冒了,本來混身就痛,再加上剛才摔在地上時頭著地,確實頭痛的厲害。

至於聶工吼她的事兒,她其實因為腦子太亂,都還沒細想了。

聶衛民悄悄兒的,就把三蛋給哄出去了。

仨孩子剛躺炕上,聶工敲門了:“衛民,我可能現在就得走,你能照顧好弟弟們吧?”

屋子裡挺黑的,聶衛民沒說話。

聶工進了門,在炕頭上坐了半天,摸了把大兒子,說:“我就去趟北京,應該過幾天就能回來,你跟你媽說一聲。”

那一聲吼出去的時候,聶工也沒想過陳麗娜能給摔到車外麵去,隻聽頭哐啷一聲撞在水泥地上,就知道挺疼的。

他要進臥室,肯定要吵架。

而聶工現在的心情,不想吵架。

他隻知道總理一直在叫他,而他因為工作忙,遲遲沒去北京。

“你走吧,你就永遠都不回來,我們也可以自己生活,我都長大了,又不是沒爸爸就不可以。”聶衛民趴著呢,頭埋在枕頭上。

“什麼叫我永遠都不回來,我要去彙報工作,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那時候你們也是打架,你把我媽打啦,我記著呢,你一巴掌甩過去,那麼響的,我媽的臉都腫了。現在好容易再來個媽媽,你又要把她打走。”聶衛民也是氣瘋了,死命捶了兩把枕頭。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完全可以幫我媽養大他們倆,你要走就走吧,反正,我是不會讓我媽走的。”見爸爸不說話,小聶就又補了一句。

男人嘛,這事兒不好解釋。

三蛋一直在哭,聶工手摸過去,咕碌碌的就滾遠了。

隻有二蛋沒事人似的,早都開始打呼嚕了,在他這兒,礦區的天最藍,雪最白,人生除了吃吃睡睡沒啥大事兒,夢裡還笑著呢。

想來想去,不敢就這麼走了,硬著頭皮,聶工就摸進大臥室去了。

“小陳,對不起,我太衝動了,你現在要怎麼懲罰我都行,或者說,你想要什麼呢,衣服,鞋子,口紅,你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聶工說。

“滾,明天就離婚。”陳麗娜很果斷的,就扔了一句出來。

聶工給堵的,又說:“我明確認識到了我的錯誤,你不要著急,等我從北京回來,飯我做,鍋我洗,糞我來掏,你安心當你的廠長,行嗎?”

“聶博釗,我可不是什麼國際**者,沒有解放全人類的宏偉目標,我就想每天吃點兒好的,喝點兒好的,想當初當個紡織女工一月三十塊,下了班跟著小姐妹逛逛街,買件衣裳穿,多開心啊。六年了,整整六年了,我自己掙錢我幫你養孩子,不是因為你待我有多好,而是因為我曾經的丈夫對我好,人都有生老病死,我能主宰多少,我又能改變多少你就吼我,離婚,除了離婚沒有任何話可說。”

“你想離婚,那絕對不可能。”

“腿在我身上,我要走你還能攔住我不成?”

聶工一邊急著要上北京,一邊又擔心自己真走了,陳麗娜跟孫轉男似的,就挽不回來了。

一邊是病危的總理,也許還在等著聽他的報告,一邊是躺在炕上流眼淚的妻子。

坐了半天,他回頭想握陳小姐的手,好吧,原來隻要他一摸上去,就會跟隻兔子似的湊過來的陳小姐動也沒動。

“去吧,工作更重要。”陳麗娜終於還是妥協,說了一句。

“婚不離吧”

“你說呢?”

這個反問句,把包袱又甩給了聶工,當然,也夠他一路上苦惱了,究竟她是想離,還是想不離。

聶工再坐了大概有五分鐘,帆布旅行包一提,轉身走了。

上輩子在紅岩,陳麗娜就經曆過連著十幾天的暴雪,這輩子在礦區,又是十幾天的暴雪。事實上第二天一早大概十點鐘的時候,陳麗娜就從收音機裡聽到消息了。

隔壁哈媽媽不是才從塔城回來嘛,這麼大的雪,她還在外頭掃雪呢,邊聽收音機邊掃雪,哇的一聲就哭開了:“小陳,小陳你聽見了嗎,咱們的總理……”

陳麗娜正在地窖裡撿土豆呢,就說::“我聽見啦,哈媽媽,掃雪吧,這場雪厲害著呢,再不掃就掃不開了。”

“你家聶工呢,知道點啥不?”哈媽媽就問。

陳麗娜說:“他昨晚半夜走的,上北京啦。”

整天下大雪,要在往年,那可是聶家三兄弟最幸福快樂的時光了。

烤羊腿,大燒雞,沾著麵包糠的大雞腿,還有裹著紅泥的烤紅薯,烤地瓜,烤土豆,隻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陳麗娜做不出來的。

她自己對吃不大愛好,但熱衷於做飯吃,每每過個年,聶衛民身上都能長三斤肉的。但連著三天了,她除了睡覺就是睡覺,一天掙紮著熱幾個饃,再燒點湯,胡亂給孩子們吃一點,就又躺下了。

收音機裡天天都在廣播,號召邊疆的居民們少出門,及時除雪,以防止屋頂被壓垮。

至於林場裡的牧民們,還得注意大批的羊啊牛啊馬啊,除了要供給它們的草料,還得防著羊欄被刮翻後,羊群失散。

同時,雪一大嘛,深山裡沒東西吃,狼都跑出來啦,秦勝整天除了要號召大家掃門外的積雪,還得帶著治安隊的同誌們,扛著獵/槍巡邏,以防基地進狼呢。

聶衛民自發肩負起了掃雪的活兒,每天早上扛著大鐵鍬,第一個找秦勝報道,大雪紛飛中掃大街,幫大家除雪,回來煤桶桶一提,兩邊的火牆都燒的熱騰騰的。

連著睡了三天,陳麗娜才覺得自己身上舒服點兒了。

“媽媽,我餓。”二蛋揉著肚子,就說。

這後知後覺的傻孩子,到現在還不知道爹媽吵架鬨離婚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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