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擠奶要這麼擠,對啦,要往跟子上擠,不然奶牛會生氣的,奶牛可是咱們牧民的衣食父母,要善待它呀甜甜。
牛棚裡臭烘烘的,陳甜甜跪在地上,學著尤布媽媽的樣子,正在擠奶呢。
她來沙依家,已經有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不用上學,每天就學著擠擠奶啊,打打奶酪啊,或者是出去放放牛啊,你還甭說,陳甜甜覺得日子比在基地的時候,過的開心多啦。
不過呢,就是她偶爾會想媽媽。一想起自己雖然總和媽媽吵架,但媽媽老是吵不過自己,給氣的坐在炕頭哭的樣子的時候,她心裡就酸酸的難受。
“明天,你和尤布可要結婚了呀。”尤布媽媽說。
陳甜甜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啊:“阿姨,我和尤布說好了,來你家是給他當妹妹的,我們為什麼要結婚?”
尤布媽媽也覺得可笑呢:是妹妹,但是呀,你這年級也該要生個寶寶啦,生個寶寶,讓奶牛馱著,慢慢就長大啦,我說的是不是啊?“
陳甜甜總還是覺得不對,但因為尤布這一家子人都對自己挺好的嘛,就埋頭,又去給牛擠奶呢。
這不他正擠著呢,突然就聽不遠處有人在喊:“甜甜,甜甜
“爸,你怎麼來啦?”
“你個不聽話的丫頭,你給我出來!
“我不,我不要回去上學。
你要再不走,我一槍蹦了你。“陳自立說著,槍栓都拉開
陳甜甜一看,哇的一聲,直接給瘋了一樣的他爸嚇哭了。
“誰,誰在哪兒?“果然,尤布正在修圍欄呢,一聽這邊有人說話的聲音,騎著馬就往過來趕了。
“你趕緊給我走!
“我不走,我不要回去上學。這父女倆這是又吵上了這是
聶工站在外圍,一看那邊有個小夥子騎著匹馬飛奔了過來,遠遠的一槍放過去,吼說:“拖,拖回去了往死裡打,陳自立你怎麼把個丫頭子慣成這麼個不懂事的樣子?
牧民們出門,隨時隨地都是拿槍的。
尤布的帽子給聶工的槍轟掉了,當即一聲吼,正在牧場周圍的,他的兄弟一聲聲打著口哨,旋即全都騎上馬,就圍攏了過來。
“你走不走,不走我一槍轟了你!”聶工見陳甜甜寧可在這兒擠奶,也不肯走,氣的直接一槍轟在奶桶上,哐哐幾聲,奶全濺在陳甜甜的衣服上。
那邊尤布兄弟已經圍過來了,陳自立向來慣女兒的,這時候也狠心了,一把扯上她的手,狠命的在屁股上打了兩巴掌
抱起來就跑。
他在前跑,聶工在後麵打掩護。這種草原上的牧民,那個個兒都是神槍手,聶工隨時往前奔跑,還得找樹木掩護,以便射擊
但就算這樣,等他輛進到林子一半的時候,尤布兄弟已經從前後左右,四麵包抄過來了
“聶工,趕緊啊。陳自立還跟女兒倆人撕扯著打架呢,回頭還得喊聶工
聶博釗瞄準了左側趕來的一個,看對方也在拉槍栓,瞄準之後,本來想一狠心給爆頭的,但畢竟這些牧民不是真正的敵人,一個心軟,隻聽刷的一聲,自己打掩護的半顆樹都叫人給轟掉了。
“不行,前麵有人圍過來了,聶工,出不去咋辦?”陳自立往前跑了兩步,見前麵也有人,趕忙又往回退著,不過就在這時,隻聽轟隆隆一陣車響,聶工那輛吉普帶著揚塵鑽進了白楊樹林裡,扭扭拐拐,還撞倒了前麵那個正準備放槍的人。
“爸,快上車。”聶衛民搖下窗子就招手:“趕緊。
聶工和陳自立上了車,隻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了,為啥,因為聶衛民駕車那技術,完全就不是新手嘛。
那不,王小武還在樹林裡站著呢。
聶博釗大聲叫著說:“衛民,閃開,閃開,那兒還有人。”
聶衛民方向打著,突然衝過去,隻看王小武給撞的砰一聲飛起來,後麵的陳自立也叫開了:衛民,你不會開車就不要亂開車,你看你把人給撞了
白楊樹林子裡樹本就密,聶衛民一手抱著方向盤,腳踩離合啪啪換著檔,躲著樹,不過轉眼的功夫,已經甩開牧民,上了公路。
“我每天辛辛苦苦的工作,上班,你媽在農場栽甜菜,栽棉花,沒叫你吹過一點風,也沒叫你受過一點苦,更沒求你學習有多好,我們隻求你在學校裡好好兒的呆著,我就當養個老校長,養個祖宗啦,你好歹給我安安生生的長大。這可真是,劉小紅那樣兒的都沒學會跟人私奔,你倒學會跟人私奔了你。
陳自立皮帶一甩,對著陳甜甜的屁股啪的就是一聲抽。
這下可好,家屬區所有的人都在牆外看著呢,要說丟人嘛,那是真丟人。但是比起丟人來,最重要的是,一個好好兒的閨女,差點就去給個牧民當媳婦兒了,陳自立今天要不跟聶工去把她搶回來,她可能十四五歲就懷上孩子,這姑娘還沒長大呢,一輩子已經廢掉了。
“我問你,你還跑不跑啦!“陳自立一聲吼,皮鞭抽在甜甜的屁股上,打的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媽,媽,你救救甜甜吧,媽我求你啦。”二蛋中午吃兔子有多開心,這會兒就有多傷心。
哈媽媽卻不這麼認為:“小小年級就跟人私奔,要我說,這事兒不能勸,甜甜呀,就該挨頓打,要不然呀,她就沒有長大的那一天
陳自立一聽,越發狠命的,就抽了陳甜甜兩皮帶。
才十四的小姑娘嘛,她本身個子沒長高,頂多一米五的樣子,又瘦,又小,呆在牧民家裡,穿的那件花襯衣,估計還是那個尤布給買的,質量又次,又薄。
而且她也不哭,站那兒,憋紅著臉,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給他爸抽著呢。
聶工手上擦破皮兒了,正在書房裡讓聶衛民給自己擦碘伏了:“好小子,頭一回摸車吧,開的挺溜啊
“沒有,看你和我媽經常開嘛,照貓畫虎而已。聶衛民很是謙虛。
聶工疼的直皺眉頭:你當時撞了兩個人,那個牧民涉嫌拐賣兒童,肯定不敢報案,但王小武是咱們認識的人,我估計他到時候要到礦區公安局報案,說這事兒,不過你不要怕,爸給你頂著。
“謝謝爸。聶衛民一幅老實本分的樣子,他自己也磕破了額頭,對著鏡子擦碘伏,眉頭都不皺一下。
聶工一抬頭,就見妹妹嘟著小嘴巴,在門上站著呢。
你甭看人小,才一歲過一點兒,悄悄眯眯的,啥地兒都能溜著去。
“疼,疼。她說。
大概是看爸爸負傷了,念叨他疼,還給他吹傷口呢。
“哎呀我的小衛星,小星星,永遠都不要長大,好嗎?”姑娘長大了就愁人了,比小子還愁人。
聶工聽見抽皮帶的聲音,再聽甜甜一聲聲的哭,心裡真是夠難受的。
“自立,彆打了,過來我家吃飯,你讓甜甜先進屋,成不成
?陳麗娜一開始勸不住,這看陳自立是上了狠手的打,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連忙就把他的皮帶紿奪了。
陳自立又狠抽了一鞭子,給陳麗娜扯到這邊,來吃飯了。
“那些牧民拐了咱們這麼小的姑娘,不能就這麼算了吧小王在老家氣的差點喝了農藥,我呢,我跟你說聶工,我要不扌死那個尤布,我就不姓陳。陳自立給氣的,端起碗來的時候,手還在抖呢。
哈工這不進來了嘛,提著獵/槍就說:“這不行,咱們基地的姑娘咋能叫他們惹,開上車,咱們往巴音郭楞千一架走。
錢工和王總工也進來了,也為了那些牧民隨意拐姑娘而生氣呢:反正這事兒不能就這麼地了,咱們呀,一起去,不蒸包子蒸口氣,咱們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咋能隨便拐,還搶人,要不搶回來,甜甜是不是就給那些人糟蹋成個牧民婆娘了,啊?
這不大家全看聶工呢嘛,畢竟他槍法好,人穩重,也是大家的主心骨。
聶工手給砂彈打破了,上麵還纏著砂布呢。
挑了筷子兔子肉吃著,他把手拍在桌子上,說:“我在那家人家的牛棚裡,我看見一大堆沾滿了原油的大編輯袋,那玩藝兒是油耗子們才用的。
油耗子,就是礦區的偷油賊了。
要知道,礦區的油耗子,那簡直就是一大害啊。
“那你說,咋辦?王總工一聽油耗子,氣的煙直接從鼻子裡噴出來了,還吧吧的抽著呢。
他們治安隊,天天兒的各油井,各沿線查著呢,但是吧,那些油耗子一來都有土槍,二來有地方牧民們的掩護,大模大樣的搶完了就跑,石油工人們要趕追,人家還放黑槍呢。
這不治安隊的吃過幾回黑槍,連追都不敢追了嘛,回回,都是眼睜睜的,讓人把油給搶走。
原油賣到那種土煉油廠,再賣出來,那是包賺不賠的賣買可是油田靠什麼生存呀,就靠的是石油,那麼多的大機械,大廠房,可不都得拿油換錢,才能維護
所以,提起那些油耗子們,基地這幫大老爺們,那真是氣的叫個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