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和餅乾一聞就會吐的鄧東崖,還有彆的飯呢,礦區國營飯店的廚子們燒的拿手菜,鬆鼠桂魚,大蹄膀和烤鴨。
但這種硬菜吧,它也不適合鄧東崖此刻的胃口
畢竟,一個人發燒的時候,是最虛弱的時候,他的要求是,給一碗白粥就行了。但你說,誰敢給他這個大領導上白粥?
聞著好香,這是什麼?鄧東崖說。
陳麗娜讓二蛋把西紅柿和雞蛋的,湯清麵少,一塊塊麵揪的並不薄,勻勻的,指甲蓋兒大的麵端了過來
鄧東崖原本不愛吃麵的,嘗了一口,酸津津的特彆開胃。
他本來吧,是斜靠在床上的,這會兒坐起來了,因為輸液在右手上,拿左手撬著,往嘴裡喂呢。
蛋蛋,幫幫你鄧伯伯,給他喂飯去。"陳麗娜說
三蛋可以說是整個礦區最會給人喂飯的,坐到了馬小芳剛才坐的椅子上,拿隻大湯勺兒,一半湯一半麵,就喂過去了鄧伯伯,我喂你吃吧。”
鄧東崖沒見過這三兄弟呀,一看這孩子頭圓圓的,眼睛笑眯眯的,還有倆小酒窩,長相實在是甜,就問說:"你多大了呀
“十歲啦。"蛋蛋說。
鄧東崖給他喂著吃了幾口,豎起大拇指說:“人說生孩子要趁早,我大兒子也就這麼大,還跟你兒子生的挺像的,但是吧
彆提讓他給我喂飯。”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話再沒有說下去。
吃了一碗湯麵,本來胃口很不好的鄧東崖居然給吃餓了,肚子咕嚕嚕的叫著呢。而且吧,這湯麵吃下去,他就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兒餓,還想吃。
那不還有燉好的魚湯嘛,魚是先拿油煎過的,把肉煎白了以後再燉的,肉全化在湯裡了,喝了一口,辣,裡麵估計放了滿滿的薑。
發燒嘛,薑湯除寒最管用。
鄧東崖在兩個女同學,還有仨孩子的注視下,大口喝著湯生怕自己喝不完,得浪費了同學的滿腔好意。
等他喝完,越發對三蛋感興趣了:“麗娜,你這兒子讀書怎麼樣?”
陳麗娜笑說:“他算術學得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你甭看他才三年級,天天給他上初三的二哥講數學題,講的頭頭是道。
“天才型兒童,彆的方麵呢,怎麼樣?比如說,語文是不是學的一塌糊塗,是不是不願意跟家長溝通,或者說,不願意吃東西,進門就摔摔打打,隻想看連環畫,有這種情況嗎?“鄧東崖又問。
三蛋看著陳麗娜,陳麗娜也看著他呢:"你說我兒子?現在能完整的書本,最喜歡纏著我跟我溝勇,至於吃飯,你說現在誰家的孩子會不願意吃飯,那不是搞笑嗎,兄弟一起搶飯吃,大家搶都搶不及,至於看連環畫,他很喜歡啊,睡前看半個小時,抱著書入睡呢。”
彆人家的孩子,就是這麼乖巧
鄧東崖拍了拍三蛋的小腦瓜子,說:“小夥子,帶著你妹妹玩一會兒去吧,我要跟你媽媽啊,聊會兒天,
妺妹本來一直由二蛋抱著呢,這不要跟伯伯說再見嘛
她自己慢騰騰的走了過來,在鄧東崖紮著針的那隻手上親了親,說:“快快好起來呀。”
鄧東崖喝了一肚子,得去放個水,放完水回來,神清氣爽了不少。
“為什麼,你們倆齊齊兒的不來看我,啊,陳麗娜也就算了估計怕家屬,開不起玩笑,胡素你不該啊,我等了你們半晚上,結果你們愣是一夜就沒來看我。”胡區長半開玩笑的,就抱怨上了。
胡素說起這個,直接氣的要瘋了:“原來都隻說油耗子,現在還有布耗子,昨晚,好幾個布耗子闖我們毛紡廠,那廠裡住著的,可全是大姑娘,你說我們倆領導,能坐視不理嗎?
陳麗娜趕忙說:"全捉住,然後扭送公安局了,我得告訴你的是,我們礦區雖然這樣那樣的耗子多,但公安個頂個兒是流的人材,武裝部的冷部長,那更是作戰經驗豐富,上過前線的優秀軍人,治安這塊兒,肯定沒問題。”
怕什麼就來什麼;昨晩就是鬨耗子,才把陳麗娜和胡素的腿給拖住了。
好吧,鄧東崖心中安慰了許多。
他說:"麗娜,你不要瞞我,我現在就想知道,你押著這幾個孩子彩排了多久,今天他們才能表現的那麼好。
尤其是小姑娘,上一回鄧東崖見的時候,才在學走路,現在都會嘟著小嘴親他的手,還祝他快快好起來。
你要說陳麗娜沒有排練過,鄧東崖堅決不信。
說不定這些孩子們回到家,一個個喊來不聽,大的打小的,小的揍大的,一會兒戳人自行車胎,一會兒又拎人家汽車胎的螺絲帽子,總之,片刻不消停。
陳麗娜不跟他談這個,拿著一本《紅岩輕工戰略規劃書》說:“鄧東崖,這東西是馬小芳給你的嗎?
鄧東崖正想跟陳麗娜談這個呢:“你的文字功底,我是見識過的,那個不用說,不過這位馬小芳同誌的文字功底,真的,更在你之上。麗娜,怎麼辦,你遇到對手了。”
“那見解呢?”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規劃的,我隻能說,她的規劃,比你的更長遠。”鄧東崖說。
陳麗娜拿著那本規劃書,說:“你是病人,今晩不許再工作給我好好躺著睡覺,這東西呀,我得回去學習學習,行嗎。
今晚倆人說好了,是不準備回基地的,到胡素家去湊和夜,明天起來,要跟鄧東崖,並礦區的領導們開會
從鄧東崖這兒出來,陳麗娜開上車,把稿子遞給胡素了:"你看看,這稿子,眼熟嗎?”
胡素嘩嘩翻了幾頁:“這是你給咱們寫的規劃書,除了咱倆和聶工,就沒有給人看過,她從哪兒拿到,然後洗了稿子,署上自己名字的?
“爸爸,爸爸。
“閨女。“兩人半路遇到的,居然是冷奇。
妹妹把自己手指頭喂給冷奇,她就笑開了:“吃,爸爸,吃
人妹妹愛爸爸,愛到手指頭都願意給爸爸吃呢。冷奇假裝大口大口咬著,逗的妹妹哈哈大笑,
“我對馬小芳不算太了解,但是冷奇,你這前妻太厲害了吧,我給我們烏瑪依的輕工業做了一份規劃書,人家直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就給我洗稿,洗成紅岩的規劃書了,你這前妻真是個人物啊。"陳麗娜就說。
冷奇沒讀過多少書,看見字就頭疼,但略翻了一下,就問說:“你們是不是把這東西遞了一封給北京,用來審批進口機器
“可不?”
“是從那兒流出去的,北京她有個朋友,管進出口審批,他兒子文彩緋然,這東西,應該是他改的。
陳俊彥,馬小芳的情夫,是那個人幫馬小芳改的稿子,就為了從鄧東崖這兒爭項目。
然後咳了一下,冷奇抱過妹妹,低聲說:“昨天那幾個布耗子,於東海讓我去看看,我看了,原來是我老手下,麗娜,你是給馬小芳玩兒了。
也就是說,陳麗娜和胡素急急忙忙的要去見鄧東崖,結果廠裡就失竊了,而這失竊,並非普通的盜竊,是馬小芳為了拖住她們,先見鄧東崖,才指使人乾的。
這女的,做事可真夠社會的。
那馬小芳要真把咱的稿子給洗了,還是請高層領導代的筆,出謀劃策的,咱們這回,是不是就沒勝算了。”目送冷奇抱著妹妹離開,胡素問說。
“不會。"陳麗娜笑著說。
胡素喪氣著呢:“可我怎麼覺得,咱們勝算不大呢?”
“如果真是馬小芳自己肚子裡有東西,這東西是她改的,那麼,她還有得跟我爭。可你想想,這東西她都是找人代筆的她自己都沒吃透,又怎麼-和我們爭?”
陳麗娜是真的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