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反目,這在曾經,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可現在,二蛋和三蛋就反目了。
而二蛋呢,屬於生氣也就氣一會兒的那種,天越來越黑肚子越來越餓,想想自己為了鄧淳,居然揍了弟弟一拳,心裡那種難過,真的是無以言喻的。
聶衛民剛才跟陳麗娜聊完,抽空就跑了趟錢狗蛋家。
拎上錢狗蛋的耳朵,他說:“聽說你們還搞桃園三結義?
“就隨便玩玩。
“還排擠我家蛋蛋?
哪敢呢,主要他不跟我們拜,要拜,我們就是桃園四兄弟
“對鄧淳好一點兒,叫你家吃飯去,記得不要給他飯,給他碗泔水,惡心一下這小王八蛋。”聶衛民說。
錢狗蛋畢竟是給聶衛民打服的,當然言聽計從
過會兒,後麵小樹林子裡,錢狗蛋就來了:“鄧淳三弟,誰讓你站這兒的,趕緊,走,上我家吃飯去呀。
鄧淳滑頭著呢,也屬於特會享受的,拳頭一抱就說:二哥再會啦,我到隔壁吃飯去了啊,你們呀,慢慢兒熬著吧。”
秋天嘛,一到晚上,也就冷了。
風呼啦啦的吹著,成熟了之後收不完,沒人撿的沙棗不停
的往下落著,野狗刨著垃圾,看他倆一眼,都是極其嫌棄的那種目光。
“聶衛疆,對不起。”二蛋說。
三蛋的小心眼兒,那是任誰都比不了的:“你滾,我以後都不是你兄弟。“說著,嘴巴一撇,他就哭開了。
“聶衛國,你這兄弟真的好慫,聶衛疆,我看不起你喲。”鄧淳陰魂不散的,就來了一句。
就這一句,二蛋勃然大怒了:“鄧淳,咱們是好兄弟沒錯蛋這回又沒惹你,你憑啥說他?
他是個小器鬼啊。鄧淳說:“以後你也跟我一起看不起他好不好?”
“他不是。二蛋給氣的,不由說:“你要再這樣,你就不是我兄弟。
“管他誰是我兄弟,這會兒啊,我該去吃飯啦。”鄧淳早都餓的饑腸轆轆了,一進錢狗蛋家,還以為錢家有啥好吃的呢,沒想到錢狗蛋從臟兮兮的廚房裡端了碗酸乎乎,黑不溜秋不知道飄著啥的麵岀來,就說:鄧淳,吃啊,趕緊吃啊,這是我家的飯,趕緊吃。
鄧淳嘗了一口,簡直就跟泔水似的,饒是他再餓也吃不下去,捂著嘴就跑啦。
而就他耍滑頭的這一會兒功夫,人二蛋和三蛋倆,給劉小紅叫進院子裡,正在吃飯呢。
抻的長長的拉條子,拌上清脆的土豆絲和炒甜菜,再澆上勺黃燜羊肉的汁子,倒上醋一攪拌,一口蒜一口麵,甭提多
“水滸講的是農民起義,在現在來說,就是黑幫團夥,蘇向東用兄弟義氣拉攏人心,並且把油耗子們武裝起來,義字當頭他們就是個有組織,有紀律的黑社會團夥。
聶工早就發現這一點了。
但是吧,兒子也能跟他想到一塊兒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沒有一個爸爸不喜歡孩子比自己更優秀的,所以他說:“接著講
“他要拖我下水,用的,怡是《水滸》裡的計謀。”
“那你為什麼覺得他想要拖你下水。”聶工於是再問聶衛民
聶衛民說:“我在《上海少年》上不是曾經發過一篇小叫《新林衝夜奔》?你們大概沒看過。
聶工是真沒看過,不過他也能理解孩子不喜歡把自己的文章給父母看的那種羞澀感,就問說:“你寫的東西,是否讓蘇向東覺得,他應該把你拉下水。
“豹子頭林衝,是給逼上梁山的,而要我猜的不錯,他也要用同樣的方式,逼我加入他們的阻止。就比如說,製造一場什麼樣的災難,傷害王思甜,而那種災難,用正義的方式,是無法解決的。”
聶工揚手,製止了聶衛民的話。
他的書房,現在是裝著電話的。聶工當著大家的麵,一個電話就拔出去了。
這父子倆,可以說已經達到,當你在說什麼的時候,我就能夠聯想到所有事情的,那種默契了。
陳麗娜這不看電話沒撥通嗎,就悄聲問劉小紅:“你知道你姨父這電話是打給誰的嗎?
劉小紅也不知道啊,甚至於,聶工和聶衛民倆人的談話,在她聽來都是雲山霧罩的。
她隻知道,她對於聶衛民來說非常重要,而正是基於這種重要性,她現在非常非常的危險。
這不,自治區公安廳,洪進步接起了電話,一聽就笑了喲,老同學,真是稀罕呀,你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還記得當初我委托你,叫你一定要狠狠善待的那個宋謹嗎,給我查查,他是不是出獄了。聶工就說。
洪進步,聶工高中時的同學,現在也是自治區公安廳的二把手。
而原來呢,他就是塔裡木監獄的監獄長
轉手一個電話拔出去,再撥過來的時候,聶工還在電話前等著呢。
宋瑾吧,因為偷報瞞報井下作業事故,不是給判了十年嘛,在獄中認罪情況良好,本來是可以出獄了的,但是,半年前因為打架,就又給調到哈密的兵團農場去勞改了,不過,應該馬上就可以出獄了,咱們這邊勞改呢,出獄之前得有個人來給他寫保證信,不是你交待過讓我看著宋瑾的,所以,那份保證信現在就在我的桌子上放著呢。
“給他寫保證信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洪進步翻了一下桌上的便簽,說:“登記名為蘇向東。”
聶工抬起頭來,看著聶衛民,聶衛民也看著他。
他們從一丁點蛛絲螞跡上,推測到蘇向東即將要進行的,切事情的走向了。
他想拉聶衛民下水,於是就運作著,要把曾經差點領/養劉小紅的那個宋謹,要從監獄裡放出來了。
他放出一個惡魔,繼而,準備讓這個惡魔傷害劉小紅,並且從而,激怒聶衛民,讓他墮落,投到他的麾下
“爸,你說怎麼辦?”聶衛民就問聶工。
聶工說:“喊上你冷叔叔,於叔叔,咱們一起去趟哈密吧。
“你們要去,要不把我也帶上?陳麗娜說。
聶工和小聶都驚了,尤其聶工,一幅你個女人,為什麼跟我們一起去的大驚小怪
“是這樣的,哈密不是有個老爺廟口岸,直通蒙古的,聽說明年能有特例開放的機會,跟蒙古進行商業互通,怎麼跟你說呢,我們現在兩個毛紡廠,的確涼多的沒地兒銷,我想去口岸上跟聊一聊,看能不能把我們的的確涼,加入貿易商品之中
出口嘛,那怕一年就一批單子,那也是很光榮的了,而且,能賺一大筆。
提起哈蜜,聶衛民突然就從個愣頭青的大小夥變成小孩子了:“媽媽,你要去也行,但決對不能再去葡萄溝
阿凡提大爺家那滿炕的虱子啊,聶衛民現在想起來,都還
混身發癢。
“那索性就把孩子們都帶上,這一回呀,我要把蘇向東摁死在地上,並且,踩上人民群眾的,一萬隻腳。”聶工如是說。
陳麗娜也說:你們最好一槍直接嘣了他,要我說啊,現在的法律啥都好,就是對壞人太仁慈。”
蘇向東,表麵上溫文爾雅,一派西式作風,生的帥氣又溫柔,比聶工還要幽默風趣的男人,私底下居然如此的齷齪,他出,冷奇乾的那些事兒都成小兒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