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崖,你確定你們定了蘇東來做分廠的總負責人?“聶博釗在電話裡問說。
那邊傳來鄧東崖的聲音,不停的問兒子可還好,有沒有惹陳麗娜生氣,有沒有偷過人錢,在搞了什麼破壞,他賠錢之類
蘇東還是我兒子的乾爹呢,他還是曾經大慶油田的骨乾往後,你們就是並肩作戰的好夥伴了,記得多照顧他一點,畢竟他比你小。”鄧東崖說。
聶工看了看衛民,再看看冷奇,冷奇問怎麼辦聶工說:“你們倆開車先回,也到農場盯著去,蘇東就是蘇向東,確定無疑,但汽車廠必須要搞,人也不能不抓,所以你們回農場保護好劉小紅,順帶再把蘇向東和宋謹逮了,我得照看著麗娜,她來談生意,帶著幾個孩子,沒人跟著不行。
於是,從兵團農場出來,冷奇和衛民倆開車先走,聶工呢,就又回哈密了
陳麗娜約好的,下午還要去老爺廟口岸上談合作呢。
畢竟蒙古那邊比咱們共和國還落後很多呢,大批量的的確涼,因為國內處處都在生產的緣故,雖然說還是緊俏貨,但毛紡廠要拿它嬴利就不容易了,畢竟價格給衝下來了。
口岸辦公室是設在呼和浩特的,但是,賀敏打聽來的消息,說為了商談這邊口岸的開放,明天早上要在吐哈石油招待所開個會。
聶工他們去找蘇向東,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
而這邊呢,三個小混混吐的吐拉的拉,在醫院的走廊裡不住的口□著。
蛋剛才就為了幾個混混,掏了陳麗娜兩塊錢,幾個混混輸液花的,也是陳麗娜的錢,他當然不敢再問媽媽要錢了。
這會兒悄沒聲息的,他就把小呂給叫進廁所了。
特神秘的,他解開自己的褲帶,也不知從那兒摸啊摸啊摸到兩張貳元,一張壹元,鄭重其事的,遞給了小呂:“這錢是我攢了好多年的,原本,我想給我妹買個玩具。
“給你們當營養費,剩下的出去買點兒東西吃,我隻能幫你們到這兒了。"二蛋說著,拍拍小呂的肩,提起褲子轉身離去。
大哥寬闊的背影是那麼的沉穩,厚重,以及,義薄雲天。
小呂拿著大哥從褲子裡找出來的,還帶著體溫的五塊錢,貼在胸口,深深的出了口氣。
他決定此生,都隻為聶衛國大哥而鞍前馬後,出生入死。
從醫院出來,回到招待所,才一進門,大廳裡有個人就叫了一聲:“陳麗娜!
陳麗娜回頭一看:“喲,季懷山?
“我還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怎麼在這兒把你給碰上了?季懷山說著,逗在她懷裡的小衛星了:“來,叫聲爸爸我聽聽。“還是在開沒輕重的玩笑。
二蛋立刻就湊近季懷山,在他耳邊喊:“我們有爸爸,那個人又不是你。
季懷山還是一身軍裝筆挺嘛,給後麵這孩子嚇了一跳,再看過去,仨呢,一個比一個矮一點兒,大的一個都比陳麗娜要高了。
“這全你兒子?”李懷山有點兒怯了。
這還沒有聶衛民呢,要有他,她走那兒,在人群中那都是焦點。
“你甭告訴我,你就是蒙古口岸辦公處的人。"陳麗娜一看他身後的隊伍,有點兒明白了,但總還是不希望是季懷山來卡自己。
季懷山拍了拍胸膛:"怎麼不是我,我一直在邊境上啊,你不知道。”
情況很不妙啊,因為,賀敏跑呼和浩特跑了好幾次,連辦公處的門都沒進去過,而烏瑪依毛紡廠,誰不知道她就是書記
彆這個季懷山,卡的就是她吧?
倆人交流了幾句,李懷山不剛辦好入住,問好了陳麗娜的房間,就率人上樓了,還說:“今晚,咱倆同學聚聚啊,不許帶家屬,行不行
三蛋和鄧淳一左一右,就把陳麗娜的手拉住了。
妺妹摟著她的脖子呢,這種家屬就是小尾巴,能砍得掉嗎
陳麗娜說:"就在這賓館,我請你吧,但我的家屬呀,非帶不可。”
三孩子一間房,圈進去哪管他們乾什麼,總之,隻要不折騰她就行了。
陳麗娜帶著妺妺,正在規整扔滿了幾個孩子臭衣服的另間房子呢,有人敲門了。
“要我記得沒錯,那個小的是鄧東崖家的吧。"季懷山說。
“原來你認識啊,是,是鄧東崖家的,怎麼啦?“陳麗娜就問
季懷山悄聲說:“鄧東崖是我遠房姐夫,我堂妺就是嫁給鄧東崖的。我跟你這麼說吧,鄧淳這孩子,從根兒上就壞透了你知道嗎,偷錢,打妺妹,盜竊,把我妹價值五百多塊的表偷出去,打死不說藏哪了,真的,這孩子沒救了。”
“所以呢,你什麼意思?”陳麗娜聽季懷山這樣說鄧淳,已經有點不高興了。她見鄧淳偷過錢,隻偷三十,那點錢,隻值從烏瑪依到上海的一張站票錢,可見,鄧淳並不是一個,已經偷野了的孩子,他心中還是有原則和底線的。
季懷山說:“反正呀,你想養就養,彆說我沒提醒過你,家裡要丟了什麼東西,甭冤枉彆的孩子,找他就對了。
陳麗娜沒說話,氛圍挺尷尬的,季懷山於是就說:“那我等你,咱們晚上一起吃飯。
好,你慢走啊。
陳麗娜還在疊衣服,妹妹拿了個東西過來:"媽媽,剛才的叔叔放下的。
陳麗娜拿起來一看,一盒巧克力,應該是蘇國進口的,上麵有一段俄語:最珍貴的禮物,送給深愛的你。
她拿著巧克力就衝出去了。
李懷山剛到走廊上,突然就聽身後陳麗娜一聲喊:“季懷山你給我停下。
招待所的走廊裡嘛,並沒有人。
季懷山茫然的停住了,看著從屋子裡氣衝衝出來的陳麗娜什麼事情啊,你到底怎麼啦?”
“我就問你,你是一直這麼沒禮貌,還是隻對我一個人這麼沒禮貌,你懂不懂,給一個已婚婦女送這種東西是不道德的表現,因為你自己也有家屬。
“陳麗娜,咱倆是同學,我送你盒巧克力,你不收也就算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哦,覺得我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攤了攤雙手,他說:“得了吧,你都多大年紀了,都生幾個孩子了,怎麼會有這麼自戀的想法。
“不論我生了幾個孩子,也不論我是不是感覺自戀,你送的東西,就不說我會不會多想,我家屬不會多想嗎,你家屬不多想嗎,你要不是個貪官,能天天撈油水,那這盒巧克力,你家屬都吃不起,你看看上麵的標簽,1800盧布,換算成人民幣得多少,一百塊,我就問,你家屬能吃得起嗎,雖然不知道你家屬是乾什麼的,但我知道你家裡孩子多,我就問你,你家孩子吃過一百塊就十顆的酒心巧克力嗎?”
季懷山接過巧克力,回頭,身後一門上,從下到上至少三四個小腦袋悄悄眯眯看著呢。
他也沒說狠話,隻說:“我們招商,不要布料,看來你此行的目的,要落空了。
這意思是,他明明白白的,會拒絕她的布料做為出口商品
陳麗娜攤了攤雙手,冷笑一聲:“落空就落空,但我看不起個自己的家屬連件新衣服都穿不起,卻給彆人的家屬送一百塊錢的,巧克力的男人。
生意嘛,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拉倒,但陳麗娜,決不會讓自己不爽。
畢竟掙錢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活的爽快,憋憋屈屈的,就算真正拿到項目,又有什麼開心。
她回到房裡,把二蛋的臭襪子從床底下掃了出來,正準備喊他洗了,就見鄧淳歪著脖子站在門上。
“我沒有偷過我媽媽的手表。”他說。
陳麗娜點頭:“嗯,我知道,我也信你。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鄧淳坐地上就嚎開了:真沒偷。而且,她後來自己找著了,可她把表又悄悄藏起來了,啥也沒跟我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