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處,會議室,都夜裡十二點了,一群人還在開會呢。
坐在最中間的,正是鄧東崖。
他有個胃疼的老毛病,夜裡說話一多,胃就難受了。
他的辦公室主任趙小莉站了起來,給他添了杯熱水,遞過來了一顆藥,鄧東崖吃完,就又針對今晚討論的事情,說了起來
趙小莉一手執筆,目光裡滿含著崇拜的,若有所思的望著鄧東崖呢。
聽他說點比較幽默的話,她也總是第一個笑,不過,她笑的特彆內斂,也特彆溫柔。
今天鄧東崖去看了趟兒子,一看兒子高高帥帥,都長成大小夥兒了,心裡喜悅著呢,但那種喜悅無處傾訴,就講給趙小莉聽。
趙小莉當時就來了一句:“鄧汐也很乖啊,就是太內向了總是不愛說話,我相信,有一個開朗,溫柔的女人帶著她,她也會像鄧淳一樣,變的開朗明媚起來的。
一兒一女,正是鄧東崖的心頭肉啊
而女兒鄧汐呢,跟著她媽媽,也因為他和季超群這些年的冷戰,性格非常的差。
鄧東崖沒說話,趙小莉當時半開玩笑的指著自己,就說比如礦區的陳書記,也比如我,都是很開朗的啊?
這意思是,要把鄧汐和鄧淳給她帶,孩子們會變的可愛?
鄧東崖心裡泛著別樣的漣漪,但總得來說,因為跟李超群有婚姻約束,他還是把那點漣漪給壓了下去,不止目光,就是在行動上,那怕思想上,也不會給趙小莉一丁點兒的,希望。
同一時段,鄧東崖家。
突然電話鈴就響了,而且,叮鈴鈴的響個不停
季超群得上班啊,白天忙碌了一整天,累的什麼似的,而且還有個失眠的病,好容易睡著吧,就給吵醒了
媽媽,怎麼又有人打電話啊。”女兒季汐嘟囔著,往媽媽懷裡縮了縮。
季超群說:"沒事,媽媽把電話線拔了就行了,趕緊睡吧。
她說著,就把電話線給拔了,拔掉之後呢,長長往外噓了口氣,剛想睡著,就聽見書房裡的那部電話隱隱在響。
季超群臥室的這個是內線,而鄧東崖書房的那個呢,是外
她扭開台燈一看表,夜裡一點了。早晨吧,她基本上六點就得起床,給女兒做早餐,等她吃完早餐,送她上學,然後再去上班。
那怕丈夫是領導,自己的事業不能丟。
而女兒鄧汐呢,又什麼事都喜歡倚靠她,你讓彆人做早飯她不肯吃的。讓彆人送她上學,她也不肯的
季超群因為沒法上手術台,已經轉到行政上了,工作壓力很大,給吵醒,自然火冒三丈。
不一會兒,聽見腳步聲,那是今夜又在開會的鄧東崖回來
季超群跟鄧東崖冷戰很多年了,倆人人前是夫妻,人後句話不說的,但今天實在忍不住,就衝出去了:“你聽見了嗎,剛才吵醒我的電話聲?”
要在平常,鄧東崖理都不理季超群,就去睡覺了。
但是今天吧,他因為兒子,也因為陳麗娜勸了自己幾句,就耐心的解釋說:“可能是有人故意的,總是悄悄打我們家的電話,我會跟公安局說,讓他們排查的,好嗎?”
“你明明知道的,打電話的就是趙小莉那個**,可你每回說排查排查,永遠都是沒有下文,鄧東崖,我不管你們在外麵怎麼睡,怎麼瘋,我求你了,彆讓她騷擾我了,行嗎。
鄧東崖一聽就生氣了:“季超群你好歹是個醫生啊,你一樣大學畢業的,能不能有點素質,不要見人就罵****,趙小莉一直在跟我開會,她能分1身嗎她,就會跑去給你打電話?”
我原來是一挺有素質的醫生,可是,我給那個**趙小莉逼瘋了,你不懂嗎?
鄧東崖默了半晌,總算投降:“季超群,趙小莉明天就調出我的辦公室了,從明天開始,不說我辦公室了,我所經之處全都換男下屬行嗎,女千部一個都不提拔了,行嗎?”
說著,他把西裝掛到衣架上,一把合上書房的門,就去睡覺了。
事實上,季超群和鄧東崖在生完鄧汐之後,關係就已經僵化了。
她是華山醫院的醫生,是當時鄧東崖的亡妻王純在華山醫院住院時的責任醫生,本來她跟本不認識鄧東崖的,她隻是負責給王純值床,做手術的時候跟著縫合傷口而已。
畢竟王純是乳腺癌,第一次手術就是大清掃,連腋窩和肋骨裡的肉都卸了,八個小時的大手術,她一個女人做不下來的
至於患者的丈夫,誰關心那個呀,而且鄧東崖還不長去。
直到後來主任醫師給相互介紹,她才認識的鄧東崖,大概也是貪圖他長的帥,家庭條件也好,幾乎沒怎麼考慮,一起吃了個飯,電影院裡單獨見了一麵,就扯證兒了。
但在婚後,蜜月裡頭一回出門旅行,鄧淳不是暈車嘛,去給鄧淳外婆家放鄧淳的時候,碰見王純她媽,季超群才知道鄧東崖是自己患者的前夫。
當時,就有人到處傳謠言,說季超群和王純的死有關。正是因為她想嫁鄧東崖,才故意治死了王純。
要是謠言還就算了。
鄧東崖的前丈母娘,也一口咬定,說女兒的病本來不嚴重,就是給季超群一治,把她的命給治沒了。
好吧,那也是個不省心的老太太,要閨女的房子,還要賠償款,唆使鄧淳偷東西,大鬨醫晥,搞的季超群的工作都差點丟了,不過已經出車禍死了,季超群就不想她了。
而王純的事情呢,因為病情複雜,也因為確實是自己的病人,也確實死了,她也一直在找原因,至少,做為她的第一個病人,她得知道王純的乳腺癌,究竟是在哪個環結出錯了,才會轉移的那麼快。
但是,到四年前,也就是送走鄧淳的時候,季超群就發現鄧東崖可能不是因為前妻,而是在外頭有人了。
她有一回去給鄧東崖送藥,幫他放藥的時候,就在鄧東崖的抽屜裡,發現了一盒避孕套。
雖然鄧東崖一再說,那盒避孕套應該是季超群自己不小心放進去的,但季超群又不傻,她在家就跟守活寡似的,又沒用過避孕套,怎麼可能還給丈夫的辦公室放幾個。
倆人為此而吵了一大架,然後,季超群就開始懷疑鄧東崖跟他最親近的辦公室主任趙小莉之間有苟且了
這種事情,一旦懷疑起來,幾乎就可以坐實了
首先,不論鄧東崖去哪裡出差,都會帶著趙小莉吧。
再則,鄧東崖忙,動不動開會到淩晨兩三點,季超群自己還要工作,還要帶孩子,又不可能天天去抓崗。
你要說懷念前妻,恨她,還有一說。
放著妻子不離婚,在外麵找一情婦,這算什麼事兒啊。
但這種事兒,你能跟誰說呢,那怕季超群告訴她媽媽,說鄧東崖跟她沒有性生活,她媽媽也會說,你們都這把年級了,男人也許是因為累,他還有病,你一個女人,難道還想那種事情嗎?
不是想,季超群並不是想,或者說饞的不行了就必須得趕著鄧東崖給自己交公糧,而是,她一直找不到一種可以自我辯白的方法,也就憋著一口氣,誓要證明,自己在王純身上儘了力,沒有延誤過她的病情。
個女人,本身工作就夠累的了,再加上夜夜電話給人這樣騷擾,李超群漸漸就產生了幻覺
隻要電話一響,隻要鄧東崖沒回來,她就幻想著,鄧東崖是跟趙小莉又不知道是在哪裡偷情,或者翻雲覆雨
就在一個月前突然有一天,季超群接起電話來,電話裡個女人沙啞的聲音:“我懷孕了。
當時季超群差點就炸了,不論鄧東崖再怎麼解釋,再怎麼說自己查過了,就是有人拿著公用電話故意騷擾,季超群都選擇相信,鄧東崖是跟趙小莉搞在一起以後,才把自己給搞懷孕的
她甚至在上班時間衝到鄧東崖的辦公室,打了趙小莉不說,還揪著她到醫院去做了個尿檢。
好吧,尿檢出來趙小莉沒有懷孕
趙小莉快三十歲了,離異,本身就過的很不幸,給領導的妻子當眾打了,鼻青臉腫的,第二天照樣上班,無怨無悔的樣子
而之所以季超群往邊疆打電話,是因為那一天,有人寄了封匿名信到醫院,說鄧東崖之所以娶她,是因為他恨她沒有治好王純的病,想用她的一生,來做報複。
季超群從那一刻,就絕望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丈夫隻在蜜月的時候,跟自己同床過幾次,懷孕,生孩子之後,他就不碰自己了。她讓自己給他生了個孩子,拴著她,用冷暴力折磨她,叫她生不如死,把她的
生,當一截枯木紿埋葬了。
然後她就開始了破罐子破摔的上訪之路,正好,她最近找到了,能幫自己證明清白的證據,就打算把鄧淳叫回來,當著所有人的麵,證明自己跟王純的死無關。
既然都來上海了,那肯定得出去逛一逛。
陳麗娜本來是想自己一個人好好逛一逛的,為此,還留著前陣子聶工出差時,上頭發的,友誼商店的內部外賓購買券呢
可妺妹在,她就懶得岀去逛了啊,帶個小姑娘逛街,得多累人。
“逛友誼商店,買裙裙。"聶衛星說:“我知道你有外賓券,哼,快點把外賓券交出來。
“聶衛星,把腳收起來,手不準比槍,再學你冷爸爸那一套我是會收拾你,打小屁屁的。"陳麗娜說。
她對於自己這個,可愛起來簡直跟隻小兔子似的,但動不動就會耍點小流氓的閨女,真是無可奈何了。
聶衛民一聽逛街:“不去。
而鄧淳和聶衛疆兩個呢,也是搖頭,不肯去。
陳麗娜一年也得來一回上海呢,但是,對於彆家的衣服沒什麼興趣,第一是因為自家服裝廠就在做衣服,第二呢,她更喜歡香港來的款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