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超群等衛疆和鄧汐倆吃完了東西,就戴上橡膠手套,用開水去煮,洗他們的餐具了。
愛德華就在她身邊的躺椅上坐著呢,他吃完飯的餐具,也得李超群這樣來燙,來洗,來消毒。
“我要再年青十歲,我都會追你的。愛德華說
李超群跟陳麗娜一樣的年齡,四十五了,身材依舊保持的很好,戴著一幅銀邊眼睛,乾淨,清爽,還帶點兒聖女貞德式的,禁欲式的刻板。
這種女人,越看越有味兒。
季超群笑著說:“我說話很直接的,你們西方人的體味我接受不了,所以,甭想了,你就再年青二十歲,比現在還有錢,你想追我,我也不會接受的。
愛德華來了一個月了,幾乎一直是季超群一人在照顧他。
“體溫,來我看看。”季超群伸手說。
愛德華抽了半天,骨瘦如柴的手,把體溫計抽出來了:“有四十度了嗎?
“三十八度五,看來我昨天給你的退燒藥是管用的,對了你真的不考慮住到醫院裡去嗎?”季超群就問說。
愛德華搖頭,但不說話。
從85年開始診到第一例艾滋病,然後九十年代初期的大爆發,李超群見了太多太多得了艾滋病而死的人。
其實照顧得當的話,它是不會傳染的,但是死法,那是真的恐怖。
“你們對我真的太好了,謝謝你們。不過李醫生,你本來可以直接把我送醫院的,為什麼要親自照顧我呢,你明明知道這很危險的。愛德華又問說。
李超群說:我們中國人吧,再怎麼講科學,講馬列,最信的,還是倫理,是因果報應。我想,我不要岐視你,對你好一點,老天保佑,我女兒明天就六周了,她渡過了窗口期也是安全的,她沒有得病就好。
“善良的東方女人,當初我真的該在上海找個東方女人結婚的。愛德華喃喃的說著,閉上了眼睛。
季超群洗乾淨了孩子們的盆子,單另放到了一隻不繡鋼的大桶裡,蓋上蓋子,上麵還寫著,聶衛疆的大名。
她脫掉橡膠手套,洗千淨了自己的手,就坐到愛德華身邊的躺椅上了。
愛德華再度睜開了眼睛,季超群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給他握著,說:“相處了幾天,沒發現你還挺有意思的。
頓了頓,她又說:“你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努力多活一段時間,我已經給那邊醫院打好報告了,等我那邊請到假了,我就在基地買個小院子,咱倆搬出去吧,我會一照顧你到死的。
愛德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能遇到這麼多,會無緣無故,心甘情願對自己好的人,於是,他問說:“為什麼?”
“我給菩薩許了宏願,隻要我伺候你到死,我的女兒就不會被感染,能安全的渡過窗口期。”季超群淡淡的說。
好吧,這些東方女人的內心,愛德華是永遠也不能理解
當然,永遠也走不進去的。
在他看來,她們把孩子看的實在太重太重了一點,到了超乎自己生命的地步,這是他完全沒法理解的。
鄧東崖正好來了,把離家出走的女兒抱了抱,想辦法跟賣力耶倆把兒子從水裡拉了出來,看李超群旁邊還有把椅子,就坐下了。
李超群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鄧東崖不認識愛德華,因為妻子握著個瘦巴巴的老頭的手,有點莫名其妙。那不王紅兵在嘛,低聲跟他解釋說:“咱們蛋蛋的乾爹,美國記者愛德華,得艾滋病了。
鄧東崖聽說過愛德華,但跟眼前這具看起來像個活骷髏似的人聯絡不到一起啊。
好吧,為了理屈,為了季超群放在枕頭下的那本地攤文學鄧東崖忍了。
坐了會兒,問季超群:“你想吃什麼,我去幫你烤。
“荔枝,我特想吃甜甜的荔枝。”季超群說。
鄧東崖跑到陳麗娜放菜的地方找了一圈兒,找不著,他喊來王紅兵,解釋了一會兒,借了王紅兵的車,跑礦區,找著給季超群買荔枝去了。
他就這點好,自從倆人複婚以後,不論季超群說自己想吃什麼,或者用什麼,無論再無理的要求,他都會想辦法辦到。
在複婚之後,季超群沒有妥協過,甚至變的更強硬了。
而鄧東崖,則妥協的一塌糊塗
**的鄧淳從水裡爬了岀來,把衣服脫了晾著,隻穿個褲叉子,站在岸邊就開始罵聶衛疆了。
“我就追你妺,我就追她了怎麼啦,你管不著我,聶衛疆聶衛星早晚有一天得談對象吧,我就不信你能管得了一輩子。
聶衛疆兩手插兜在水庫邊站著呢,沒說詁。
鄧淳於是又說:“小陳阿姨你知道嗎,你以為你家聶衛疆乖嗎,才不呢,他在外麵壞著呢,衛星在學校裡談了一對象,倆人才約了兩次會,然後第三次在校外見麵,倆人去一冰淇淋店吃冰淇淋,他就把那冰淇淋店給包了,然後讓店員把倆人趕岀去了
陳麗娜一聽好奇了,因為衛星也在上海讀大學,這聽起來似乎像是聶衛疆乾的活兒啊。
“還有那個冷鋒,阿姨你知道嗎,他不是在成都軍區當兵嘛,給衛星寫了好多信,聶衛疆買通了門衛大爺,拿到信,就全給他燒掉了。“鄧淳又說。
陳麗娜有點恍悟的意思了:“難怪冷奇打電話來,總說衛星最近變了,他的信都不回了,原來這是聶衛疆乾的?”
聶衛疆還是一言不發,在水壩邊上站著呢。
誰知道他在和鄧汐倆說啥,總之,鄧汐一直在笑
鄧淳越看越生氣啊,憑什麼你把我妹搶走了,你妹誰人都不能碰。
“還不止呢。就前麵那小夥子吧,跟衛星約會了幾次,倆人不論跑哪家店去,人家都是瞬間關門,於是,衛星以為那小夥子身上沾著黴氣呢,就跟她分手了。鄧淳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