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響, “她”轉頭望來,視線落在了尉遲承成的身上,頓時皺起了眉頭, 語氣惡劣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隻見“她”眉眼冷豔,烏發雪膚, 羽睫穠豔,絕對是位大美人,可是身量很高,肩膀寬闊, 比女性壯實高大不少,加上剛才說的那句話, 聲音低沉, 宋簡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男是女。
就在宋簡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著“她”的時候, 女裝美人也看見了她。
“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奇怪,聲音在外人麵前下意識的偽裝了起來,變得柔和了不少道:“尉遲承成,你不要告訴我……”
尉遲承成依然是那副平靜的淡然語氣:“嗯,我把她帶出來了。”
女裝美人不可置信道:“宋江城在我這裡修這條地道的時候, 恐怕隻考慮過從外麵進去,而沒有考慮過從裡麵出來的情況吧?”
“無妨。留守在這裡的暗衛隻聽哨聲開門。”尉遲承成好像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低頭向著一直盯著“她”看的宋簡介紹道:“這是雲天觀的觀主, 重雲。”
重雲……
宋簡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人也很好看。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扮成女人模樣,但……這或許是人家內心對自己的認知與世界的不一樣。
在古代世界觀中, 一個男人把自己當做女人,並決心以女性的身份生活下去,一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總覺得, 好有勇氣。
宋簡望著重雲,不禁真心實意道:“你好漂亮。”
不知道為何,感覺她對自己似乎有些莫名敬佩的重雲遲疑了一下,才回應道:“謝謝。”
奇怪的姑娘。
一時間,重雲看著她,不可否認自己內心的確有些異樣。可他分不清這是不是因為他被尉遲承成之前所說的話影響到了——關於她巧合的叫做宋簡,關於她那個巧合的說中了夫人與他們故事的夢。
想不清楚,他決定暫且放下,隻是皺著眉頭看向尉遲承成道:“你帶她出來做什麼?”
“你說的,”尉遲承成回答道:“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對她儘可能的好一點。”
重雲:“……”
“我們帶她出去走走吧。”
重雲:“……為什麼要拉上我。”
尉遲承成理所應當道:“你應該更擅長和小女孩打交道才對。”
重雲無可奈何道:“就因為我養大了如晦?”
可是,如晦並不算一般的孩子。
她自小就聰明伶俐,不像一般的孩童那般無法溝通和難以理喻,很少哭鬨。有些時候,甚至宛若生而知之一般,令人省心。
重雲時常在想,若是夫人能夠了解這一點,說不定會為她感到驕傲,可惜天不假年,夫人隻與如晦相處了很短的一段時日,尚未來得及深入了解,便突然故去了。
旁人總覺得他獨身一人帶大如晦,一定對和孩子相處很有經驗,但事實並非如此。
他討厭孩子,也沒有將哇哇大哭的孩童哄到破涕為笑的耐心。
如晦是一個例外。
因為她是夫人的女兒,同時也是因為她本身足夠特彆。但其他人,就算身份尊貴如女帝,他也懶得去應付。
……
所以他為什麼還是跟著尉遲承成出來了?
走在下山的路上,重雲看著窩在尉遲承成懷裡,好奇的四處張望的女孩,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是想要拒絕的,但不知為何,心裡卻對拒絕這件事情感到了隱約的不安。看著那揪著尉遲承成衣襟的小小女孩,她的眼睛那麼清澈,看著他的眼神柔軟又充滿了善意。
重雲便莫名覺得,如果不跟著去,說不定會發生一些令他後悔的事情。
這時,宋簡忽然看見一朵開在枝頭的紅色月季花,她有些驚喜的喊了一聲:“花。”
尉遲承成便停下了腳步,問她:“陛下想要嗎?”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不知為什麼看了一眼重雲,才點了點頭,細聲細氣道:“想。”
他們走的下山路是從後門出來,有些崎嶇。尉遲承成和重雲有武功在身,自然如履平地,宋簡卻會有些艱難,尉遲承成才會把她抱在懷裡。
此刻他將她輕輕放下,身形一晃,宛若魅影一般隻是現了個虛影,手中便已經多出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紅色月季。
宋簡接過那朵花,露出了笑容,在重雲眼中,本應身負天下社稷的女帝,看起來卻和那朵野花一樣,開在枝頭,隨時都能被人隨意的折下。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那野花般不被重視的女孩抬起頭來,看向了重雲,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月季捧了上來。
“這個給你。”
見她眼睛亮亮的望著自己,重雲頓時一愣。
尉遲承成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明所以道:“陛下似乎很喜歡你。”
重雲:“……”
他也感覺得出來,女帝似乎對他有些不同。
可他們兩個人都想不明白是為什麼——重雲和女帝,今天不過才是第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