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給了樂期頤一個安心的眼神。
樂期頤猶猶豫豫的,實在是不放心,總覺得這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脾氣不好的秦師叔,會將眼前的卞蘇仁當場弄死。
秦陽麵帶一絲笑容,一口喝乾了杯中之酒,喝完之後,這才眉頭一皺。
“清冽甘甜,倒是不錯,可惜我喝慣了烈酒,這等沒什麼勁的酒,實在是不喜。”
“想要烈點的,那簡單啊,這些隻是適合神海修士的五花釀而已,在諸多五花釀之中,位列四品……”卞蘇仁哈哈一笑,對著遠處侍候的小二一揮手:“去,拿一壇六品的五花釀。”
樂期頤想說什麼,卻被秦陽攔住。
“期頤,有人請我喝酒,你可不能阻攔,說實在的,在南蠻之地,我還真沒喝過這種酒,雖然沒什麼勁頭,卻也彆有風味。”
“不敢攪了師叔雅興。”樂期頤點了點頭,站在秦陽身後。
不一會,一個人頭大小的酒壇被搬來,開封之後,酒氣噴湧而出,周遭幾人,隻是嗅了嗅酒氣,臉上立刻多了一絲紅潤,如同喝醉了一般。
“這烈酒,用酒盅實在不合適,不如我們用酒碗吧。”卞蘇仁話音落下,也不管秦陽怎麼說,就自顧自的換上了酒碗。
酒液傾倒而出,泛著淡金的琥珀色,一層金色的霧氣,盤旋成一條金色的小蛇,在酒碗之上不斷的旋轉著。
“請。”秦陽端起酒碗,一飲而儘,感受著體內溢出的酒氣,還有酒中蘊含的複雜毒素,心裡莫名的有些失望了。
還以為這酒的毒性會有多強呢,原來不過是以數種毒素混雜,化作酒液酒氣,若是能消化的屌,就是大補之物,消化不掉,就會變成劇毒。
可惜啊,跟真正的毒物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彆看毒性強,可是連讓他催動移花接木的神通,化解毒素的資格都沒,不動用絲毫真元,都能將其強行消化掉。
這也難怪,眼前這個頂多是半隻腳踏入神門的貨色,也敢一次飲一碗……
卞蘇仁飲完一碗酒之後,看秦陽麵不改色,依然是那種麵上略欠血色的樣子,甚至都沒感覺到真元波動……
不由的也有些驚疑不定,他飲下六品的五花釀,都要調動真元來將其消化掉,沒想到眼前這個家夥,竟然沒什麼反應。
“倒是比方才的稍稍烈了些,可終歸還是感覺差了點,堂堂臣田侯之子,請人喝酒,就不舍得拿出來點好酒麼?”
秦陽放下酒碗,略帶一絲失望,盯著卞蘇仁喃喃自語。
卞蘇仁麵色一變,終於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了,此刻才恍然大悟,眼前之人,可是從遍地毒物,毒瘴之氣彌漫的南蠻之地而來的,這五花釀,對於南境的人,算是需要膽子才敢飲用的凶險之物,可是對於南蠻之地的人,就未必了……
可是再看秦陽的氣息,秦陽散發在外的氣韻,怎麼看都還沒樂期頤強呢。
這是在詐他呢!
賭他不敢喝七品的五花釀。
“哦,更好的應該不便宜吧,若是你囊中羞澀,我請你好了。”秦陽哦了一聲,轉頭看向小二:“七品的五花釀,有麼?”
“沒有。”小二似是早就見多了這種不自量力的人,很平靜的回答:“客人的酒力,怕是不足以飲此酒。”
“恩,你去拿吧,堂堂臣田侯之子,總不至於喝醉了就賴你們酒錢,他若是囊中羞澀,我替他出了就是。”
“客人……”
“我說,可以有!”秦陽丟出一個木盒給店小二:“這是酒錢。”
店小二拿著木盒,隻是打開一條縫隙,瞳孔驟然一縮,而後點了點頭:“好吧,客人若是不勝酒力,與本店無關。”
不一會,店小二就端來一個小酒壺。
酒壺傾斜,其內金色的酒液,化作一條細線,落入小酒盅之中。
酒氣很淡,可是就是這麼淡的酒氣,卻讓卞蘇仁身後的人,麵色通紅,如同燒熟的大蝦一般,麵帶驚恐的不斷後退。
而樂期頤臉上的紅暈浮現,身子都晃了起來,被護衛拉著後退了一段距離。
坐在酒桌上的,隻剩下卞蘇仁和秦陽。
秦陽麵色如常,沒什麼變化,而卞蘇仁已經像是喝醉上臉了一般,眼神都變得有些迷離,正在極力控製著保持清醒。
“卞公子,多謝你的酒,來,乾杯吧。”
秦陽端起酒盅,一飲而儘,眼睛微眯著,像似在回味美酒一般。
幾個呼吸之後,秦陽放下酒杯,看到卞蘇仁竟然端著酒盅,還沒有飲下,不由的詫異。
“這是南境的習俗麼?請人喝酒的,自己不喝麼?還是……這是臣田侯府的傳統?”
卞蘇仁麵色一變,今天這酒,他要是不喝,明天就回傳出來,臣田侯府的卞蘇仁,是軟蛋,再過些天,說不定就會傳的更加難聽。
事關他和侯府的顏麵,旁人先不說,若是被他父親,或者是世子知道,他必定會下場淒慘。
再者,他還不信,眼前這人,還有樂期頤,真的敢看著他死在這裡!
卞蘇仁一咬牙,端著酒盅,一飲而儘。
酒液下肚之後,卞蘇仁的麵色,驟然變的通紅,眼神渙散,失去了焦距,體表的真元波動,都變得紊亂……
如同毒發了一般。
“看來,這位卞公子的酒量果真不行啊,才一杯就醉了。”
秦陽自己端著酒壺,又倒了一杯,環顧四周,酒氣盤旋之地,竟然一個人都沒了。
連跟著卞蘇仁一起來的人,都不敢靠近,隻能看著卞蘇仁趴在桌子上,不時的抽搐一下。
秦陽又飲了一杯,閉著眼睛,回味酒中滋味,金色的酒氣,環繞著數丈之地盤旋,變得更加濃鬱。
而眼前的卞蘇仁,身子的抽搐,越來越弱,氣息也越來越弱……
秦陽冷眼旁觀,又倒了一杯,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看著對方的生機被酒毒吞噬,看著對方的皮肉,似乎都在開始縮水,不為所動。
“秦師叔……”樂期頤忍不住喊了一聲,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他總算是明白了,他竟然失了智,信了秦師叔說的話,說什麼隻是喝杯酒……
這哪裡是喝酒啊,擺明了就是要把人往死裡整啊。
看眼卞蘇仁已經快毒發身亡,生機都開始減弱了,那些跟著來的人,徹底慌了,想要進來將卞蘇仁帶走。
可是無論是他們的身體,還是力量,隻要接觸到盤旋的酒氣,立刻就如同喝醉了一般,一頭栽倒在地上。
而秦陽,還是坐在桌前,神色平靜的飲下了第三杯。
這時,才見酒氣盤旋之地外麵,有一位耷拉著眼皮的老者,一步跨出,出現在那裡,老者體表有一層神光浮動,邁著步子,跨入酒氣盤旋之地,拎著卞蘇仁的後頸,將其拎起來,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盤旋的金色酒氣,慢慢散去,樂期頤這才敢走上前,苦著臉一拱手。
“秦師叔……”
“開心點,苦著臉乾什麼,是他卞蘇仁自己要喝酒,又非要請我喝,也是他自己喝的最後一杯,我可沒逼他,他自己不勝酒力,怪的了誰。”秦陽麵帶微笑,寬慰了樂期頤兩句。
初來此地的那兩天,他的確不太明白這裡的遊戲規則,可待了這些天,可不隻是閒著的。
他發現了這邊人最大的一個缺點。
要臉。
很多時候,發生衝突,僅僅是因為顏麵的問題。
越是權貴,越是如此。
而且任何事,都是明麵上是一回事,真相又是一回事,絕大多數時候,明麵上才更加重要。
所以了,九指神侯這種做事頗有些不要臉的人,成功還是有道理的。
再放到自己身上……
哈哈哈,要臉這種東西,早就沒了。
在那等相比神朝,頗有些混亂的地方,要臉的人,活不長的。
隻是沒想到啊,這個紈絝子弟,竟然真的會傻到這種地步,為了顏麵,竟然真的敢喝。
可惜啊,沒看到這個可愛的紈絝徹底毒發身亡,頂多就是傷到點根基,衰弱一段時日。
那個老者,應該就是九指神侯給安排的護衛,不是必死的時候,這種人是不會出現的。
至於以後,秦陽可不擔心,這件事充其量,就是跟人鬥氣裝逼,他自己沒裝好,差點死了,怪的了誰?
就像是在外打架,打贏了,後續的事,肯定就有覺得長臉的長輩給處理了。
打輸了?
打輸了還有臉回來叫屈?老子不打死你個龜兒子,丟老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