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類似蠱蟲的東西,普天之下,有誰能玩的過玄黎的人。
玄黎標誌性的噬心蠱,乃是蠱蟲之中的王者,其他的與之相比,統統都是弟弟。
更彆說還是一個需要盤踞在心臟的蟲子,敢跟噬心蠱搶地盤?
秦陽從一開始就沒把這個東西當回事,任由化生蟲待在那,隻不過是為了安三眼妖母的心而已。
如今沒想到,這個東西,卻成了救命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是我?”妖母怎麼都無法想到,方才看一眼就長針眼的醜陋妖怪,竟然是秦陽。
“能在這個地方遇到,又一言不合就動手,還會你的神通,再加上不是龍裔,殺人酷愛穿胸而過,最重要的,你嘶吼的話,我完全聽不懂,這麼多理由,我想不到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個妖族了。”
那個聽不懂,才是秦陽確認的關鍵,得了上古語言大禮包的他,連稀少種族之中的方言,都能聽得懂,怎麼可能完全聽不懂一個大妖想表達什麼。
不用想就知道,這是有人想讓他聽不懂而已。
妖母沉默了一下,她也沒想到,生死一瞬間的時候,秦陽還能找到這麼多破綻,而她,卻隻是看到對方惡心的模樣,就想要先去乾掉了再說,若不是那隻化生蟲,屬於她,從秦陽體內出來的瞬間,她就感應到了,可能根本不會想到對麵的妖怪是秦陽。
“你既然也來這裡了,你應該也遇到了那位廟祝吧。”
“恩,自然是遇到了,他跟你是怎麼說的?”
妖母抬頭看了看主峰山巔的青銅巨棺,欲言又止。
“說吧,沒事,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還有什麼好遮掩的,就算他有可能聽到也無所謂了。”
“他說人多了反而會壞事,最後隻剩下一個人助他,反而最好,言下之意讓我殺了你們,他會給我真龍血脈,送我離開這裡,甚至不用擔心殺了你之後,給你陪葬。”
“喲,這貨還真會看人下菜碟,每個人都用不一樣的說法,我就知道這家夥不靠譜。”秦陽嗤笑一聲,略有些奇怪的看著妖母:“那你剛才猜到是我了,怎麼不殺了我?”
妖母同樣嗤笑一聲。
“秦陽,我的確不如你狡猾奸詐,可是我也不是傻子,我們一起走到了這裡,或者說,你帶我走到了這裡,若不是你,我肯定早死了,而你既然不怕化生蟲,也有的是機會坑死我,我為什麼不相信你,而去相信一個忽然跳到我麵前,讓我去為他做事,卻藏頭露尾的鼠輩。
他是不是應龍大神殘留的意識都是兩說,若是真的,他為何不自己去做,我不信他的力量,全部都用來鎮壓惡龍這種鬼話,也不信他承諾的一切,更不信他有力量可以送我離開這裡。”
“妖母你可真清醒,是我白擔心了。”秦陽熟悉大拇指,讚歎了一句,話鋒一轉:“我這人一向是急公好義,信譽滿滿,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坑人,現在你相信了吧。”
雖然妖母比自己蠢的多,可對比妖族之中的絕大多數,實在不是一個檔次的,難怪血脈很一般的三眼妖族,卻在三眼妖母出世之後,一步一步的崛起,這都是必然的結果。
此刻,秦陽倒是覺得,廟祝說的話,未必都是假的,他現在可能的確隻剩下一個空架子,沒什麼餘力來做彆的事情了。
廟祝的洗腦不怎麼成功,秦陽輕而易舉的掙脫,而妖母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掙脫了洗腦,想來蒙師叔應該更沒有什麼問題。
再加上之前遇到三世鏡鏡像的事情,無不說明一個問題,廟祝能用的力量並不是多強,想要阻攔他們的惡龍,能動用的力量亦不是多強,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廟祝玩的賊喊捉賊。
從來沒有什麼完美無缺的計策,隻要有所動作,就必定會暴露出來不少的信息,這些信息,一點一點積攢,不是找到了破綻,就是找到了最後的真相。
妖母還算靈醒,沒有上當,而是果斷的選擇了最穩妥的辦法,去相信秦陽,聽秦陽的安排,至少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秦陽遠比那位廟祝值得信賴。
二人聊了一會,料到分開之後的經曆,妖母麵色平靜,言語間卻似有似無的透著一絲身為強者的傲然,說她如何將另外一個實力境界一樣的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行斬殺。
之後才遇到了變成惡心妖怪的秦陽,如何如何……
“你也遇到了那個鏡像了吧?”
“是啊,遇到了,的確是我。”
“你有傷在身,沒有讓傷勢加重吧?”
“我為什麼會受傷?我們根本沒打起來,我好言相勸了幾句,他就回去了。”
“……”
妖母沉默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想想秦陽的狡詐,還有那三寸不爛之色,默然的點了點頭,當場自閉。
秦陽也沒多想,遙望著西麵,這座高聳入雲的主峰,最容易前進,也最近的就是南麵,剩下的是東西兩麵,而北麵毗鄰石壁,根本無法前進,蒙師叔應該就在西麵。
按道理說,秦陽的速度是最快的,妖母緊隨其後,蒙師叔應該還沒到。
可他們在這裡等了許久,也未見西麵的伴峰上出現蒙毅的身影。
一天之後,蒙毅還未出現,秦陽不禁有些擔憂,聽說妖母跟她的倒影惡戰一場,不會是蒙師叔也跟著他的倒影惡戰一場,受了重傷吧。
想想也不應該啊,三世鏡沒人操控,倒映出的倒影,根本不受控製,如同本尊一般,以蒙師叔的性子,打起來的概率都不太大。
可他為何這麼久還未出現?
正在秦陽準備去西麵找尋的時候,主峰的山巔,青銅巨棺忽然一震,洶湧澎湃的力量逸散開來。
秦陽運足目力望去,心裡忽然一個咯噔,麵色大變。
“不可能,蒙師叔怎麼可能會被洗腦。”
……
被秦陽等著的蒙毅,卻已經越過了伴峰,頂著這裡的壓力,來到了主峰的山巔。
他遙望著頭頂懸浮的青銅巨棺,心裡麵浮現出廟祝的話。
“你是他們之中最特殊的一個,你經曆過當年應龍都不敢觸碰的東西,我的話,肯定是瞞不過你的,你不用看到真相就能確定真假。
我知道你很在意秦陽,可是他的傷勢,用應龍留下的精血,都不可能完全恢複,前路已斷,而唯一可以救他的東西,就在那座青銅巨棺裡,可裡麵卻有惡龍。
不徹底解決惡龍的問題,你就不可能在裡麵拿到那個東西,如何選擇,全在你。”
秦陽猜錯了,蒙毅根本沒有被洗腦。
因為蒙毅的眼睛,落在了神奇的地方,他觀察世界的角度和方法,與其他人截然不同,廟祝所擁有的無聲無息的洗腦方法,對蒙毅根本就是無用的。
廟祝說的也不錯,蒙毅在不用看到真相的時候,也有自己的方法,可以確定真偽。
跟倒影聯手的時間,做到了很多蒙毅平日裡不敢做,或者做不到的事情。
其中一些,就是推演了這一大堆的事情。
沒有清晰的結果,卻會有方向。
他知道,秦陽所求的那一絲生機,的確就在這裡,而他也知道,隻要打開巨棺,凶多吉少,甚至也知道,那位廟祝目的不純。
但推演占卜的結果,卻並非十死無生,那就可以去做。
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了,他遇到過的大事,還沒有過有十成把握才去做的情況,這一次也一樣。
蒙毅拿出一盞油燈,放在一旁,又以指代筆,在一旁寫下一行字。
“若我隕落,你生機在北,若未隕落,十天之後,接應我。”
蒙毅頂著壓力,拿出羅盤,固定在山巔,催動羅盤,勾連這裡的力量,利用這裡本身的力量,去撬動扭轉這裡的局勢。
驟然間,龐大的壓力落下,青銅巨棺之上,一絲波動逸散開,周遭的空間都如同被定格。
蒙毅麵沉似水,低吼一聲,扭動羅盤。
霎時之間,青銅巨棺內的力量,也似乎察覺到外麵有力量撬動了鎮壓,瘋狂的反撲。
巨棺之上,一絲細細的裂紋浮現開,黑灰色的煞氣與死氣,噴薄而出,幻化成一頭仰天嘶吼的黑色龍頭,從巨棺之中探出。
可是不過眨眼間,青銅巨棺上的浮雕,卻也隨之亮起,那條如同將巨棺死死纏繞著的應龍,一聲嘶吼,幻化出一條應龍虛影,驟然收縮身軀,將棺材露出的那一絲縫隙,重新鎮壓了回去。
而就在那些黑灰色的氣息被重新鎮壓回去的瞬間,蒙毅也化作一道神光,與黑色龍頭一起,落入到青銅巨棺之中。
山巔上的那塊羅盤,也自動轉動,回歸了初始的位置。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等到秦陽抵達這裡的時候,隻看到了一盞油燈,一塊固定到山巔的羅盤,還有旁邊的一行字。
看到這行字,秦陽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蒙師叔果然沒有被洗腦,這是他自己願意來的。
廟祝所說的,可以幫他徹底恢複的東西,就在青銅巨棺裡。
可是按照廟祝說的做,無論是做什麼,都可能跳到坑裡,唯有以自己的辦法,最穩妥的辦法來做。
不徹底打開青銅巨棺,隻是撬開一絲縫隙,那一絲足夠他在瞬間進入的縫隙,之後就讓青銅巨棺恢複原樣。
而這個辦法,就是借助這裡本身的力量,來撬動這片天地的力量,可這種手段,需要外麵有人會用同樣的手段來接應。
在裡麵可不能用這種方法,打開一絲縫隙。
這樣的話,蒙毅和秦陽,就隻能進去一個人,必須留一個接應。
秦陽隻是看到羅盤之上的布局,還有隱約滴落的幾處血滴,稍稍推算,就明白該怎麼操作了。
再看到那盞魂燈,秦陽哪裡還不明白。
蒙師叔知道,秦陽肯定不會放棄的,與其讓秦陽進去,還不如先做出了選擇,讓秦陽留在這裡接應。
事已至此,無論如何,秦陽都必定會保證,十天之後,在這裡再次撬開一絲縫隙。
廟祝有張良計,蒙毅有過牆梯,這就是避開了廟祝的任何企圖,不改變大局,卻又能冒險得到想要的東西的最好辦法。
秦陽紅著眼睛,將魂燈捧在手裡,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