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有那麼點兒勤儉持家的屬性,對李大爺這麼浪費早就有些微詞。
“這是能留的嗎?也不嫌晦氣。”李大爺瞪著眼看他,生怕紀墨不按照自己的吩咐做事,又叮囑了一句,“你可彆偷偷留著,讓我發現了,把你的屁股打成兩瓣。”
“屁股本來就是兩瓣的嘛!”
紀墨小聲嘀咕著,把紙張塞好了,他對這次的紙一點兒都不喜歡,那種淡淡的臭味兒似乎總在鼻腔裡轉悠,摸上去似乎也有點兒沒完全乾透的洇濕感,總覺得放久了一定會發黴。
東西收拾完之後就是講解時間了,李大爺沒有具體說那些紙張或者顏料是怎樣做的,而是說了這種紙人的用途。
兩個是在院子裡說的,一清早李大爺就在做紙人,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開工了,到了現在,太陽已經出來了,溫暖的陽光播撒在小院兒之中,屋子裡那股濕冷氣似乎也被一掃而空。
“咱們紮紙的一般都不做這種紙人。”
李大爺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然後就給紀墨講了一段故事,說的時候,爺倆一人捏著一個窩窩頭在啃,早上的飯都錯過了,又不到中午吃飯的時間,先啃個窩窩頭墊著。
故事一向是聊齋係列的,比較玄奇,不是講這種紙人的來曆,比如說誰發明的之類的,而是說這種紙人的用途——是用來拘魂的。
紀墨總結了一下,按照李大爺的意思,他隻會做三種紙人,最普通的檔次就是要被火燒的那種,用好紙都覺得浪費,中檔的是要陪葬的,就是那種能夠誘騙孤魂野鬼進去居住然後被驅使的陷阱。
最高檔的就是現在這個半成品,可以主動把人的魂魄拘役進去,然後驅使其做一些簡單的事情,當個探子什麼的,大概就是這樣。
李大爺講的就是戰亂年間,十室九空時候的一個紮紙匠,弄出這種紙人來探路,天明歇息,天黑趕路,在紙人的幫忙下,避過了所有的兵災匪禍,平平安安找到了宜居的地方。
這個故事還比較新,紀墨以前也不曾聽聞,頭一回聽,很認真,問:“這紙人能說話?”
“說什麼說,都成魂兒了,能說什麼?”李大爺跟紀墨的思路總是對不上,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這個問題。
“那紙人的胳膊腿兒能動?”紀墨回想著,這種紙人製作出來的確是能看到雙腿的,女童前後還多了一片紙,方便裙子著裝,裡頭其實也是兩條腿的,但紙做的,走路勉強了吧。
而兩條手臂也是同樣的意思,垂在胸前的確是手,但沒有關節,胳膊也動彈不了吧。
李大爺白他一眼,咽下嘴裡的窩頭,喝了一口水:“動什麼動,你沒見到做出來什麼樣子啊?”
“那,它怎麼給人指路啊?又不能說話,又不能用手勢,再有,它是怎麼往前走的啊,那麼厚的紙,風吹也飛不起來吧。”
紀墨挑出了故事中的關鍵,也是漏洞。
李大爺啞然,他哪裡知道,他又沒用過,沒好氣地瞪紀墨:“你小子怎麼那麼多問題,問問問,你就不能老老實實聽?”
紀墨一臉委屈,他就是老實聽了才有這些問題啊!
故事講完了,李大爺的專業知識講座也敗光了興致,本來還要再說點兒什麼的,看著紀墨那個蠢樣子,也完全不想說了,他怎麼就收了這麼個弟子,沒點兒機靈勁兒。
中午的時候爺倆吃了頓好的,等到晚飯時候,楊峰就來了,帶了塊兒醬牛肉過來,老遠紀墨的小鼻子就聞到肉香了,圍著前前後後地轉悠,看著楊峰半點兒不認生地到廚房裡忙活做飯的事情,那刀子使得,雪光一片,一會兒肉片就切得整整齊齊擺了盤。
兩瓶子小酒,李大爺和楊峰一人一瓶,紀墨坐在桌上,純粹是個吃肉的,他還是原來那習慣,每吃一片之前都給李大爺挾一片,他吃得快,李大爺卻要喝酒,慢幾拍,一會兒李大爺碗裡的牛肉就冒了尖,盤子裡的肉卻也沒見少多少,紀墨賊精,生怕空了盤子不好看,隔著一片挾一片,兩三圈下來,乍一看,似乎還沒少多少。
楊峰看出來,笑著誇讚李大爺找了個好徒弟,李大爺嫌棄地看了一眼碗裡冒尖的牛肉片:“行了行了,你自己吃,沒吃過肉似的,虧了你了?”
“這不是三姐夫麼,也不是外人,不會見怪的,咱們吃得高興,三姐夫看著也高興啊!”紀墨笑嘻嘻讚美楊峰。
農家吃個牛肉可真是不容易,宰牛都是犯法的,一般人還真做不了這個活。
“高興,當然高興。”楊峰又敬了李大爺一杯酒,笑著說,“紀墨說得對,吃好喝好,您也是我大爺,跟晚輩吃肉喝酒,有什麼遮著掩著的,咱們一家人嘛!”
楊峰不停地套著近乎,李大爺不接茬,喝酒喝,吃肉吃,就是不應聲,酒足飯飽,就把紀墨趕下桌,讓他去睡覺了,楊峰被叫到了一邊兒,收了那兩個紙人趁著夜色就走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