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他們這些大人,這會兒正在喝酒吃肉,肉是他們的主食,天天都吃的,但聚在一起這樣吃,似乎就更有意思。
紀辛陪在阿列身邊兒,半大小子,也是該拉出來見人的年齡了,父輩看重了,彆人也才會高看一眼,部族裡,是不實行謙虛的,如果你父親都說你不行,那你就是真的不行了,隨便誰都能踩一腳。
阿列不會誇人,他反反複複就說孩子好之類的,說到那個小的,就說看起來就喜歡什麼的,其他的漢子大多也都是差不多的詞彙量,有一兩個誇女兒像花的,那就是很了不得的文學水平了。
其樂融融的聚會才開了一半,就有小孩子跑過來喊:“紀辛,你弟弟被打了!”
紀辛猛地站起來,他的身量高,帳篷裡空間有限,當下就有了一道陰影似的,看著他風一樣跑出去,阿列也不放心,嚷嚷著:“誰敢打我家的小子!”跟著也跑出去了。
一同吃肉的幾個漢子也跟著來了意思,冬日本來就沒事兒乾,能有個熱鬨看也是好的,當下就有人跟著出去了。
還有的說:“阿列也真是想要兒子了,這麼緊張。”
“誰讓他娶了個不能生的呢?”
大笑中,更多的人湊了過去,準備看個究竟。
一眾人圍過來的時候,被圍在中間的紀墨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突然撲過來的老頭是做什麼的啊!怎麼……
被磕頭求的時候,紀墨才弄明白他認錯人了,講道理,他哪裡像是族長的兒子啊,摸了摸自己的羊皮帽子,紀墨很想好好分辨兩句,然而這老頭都不聽的,執拗地求他。
不知不覺身邊兒圍了一堆人,紀墨都沒留意到,他被那老頭扯著衣服,動彈不得地分辨不清楚,想要求救的時候,才發現什麼時候自己都成了人群焦點了?
“哥!”
抬眼看到跑過來的紀辛,紀墨立刻亮了雙眼,高呼一聲,努力掙脫著抬手,活像是一個不想被打的小沙包在求救。
紀辛跑過來不由分說就把紀墨搶到懷裡,他的力氣總還是比一個老頭大的,紀墨的馬甲被拉開了,但也掙脫出來了,被紀辛抱著,他怒斥著那老頭:“你要對我弟弟做什麼?”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孫子,求求你們,你們救他,我做什麼都行的,他也行,他能乾活,他給你們當奴隸,他活著當奴隸,肯定比死了好的,救救他吧,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
老頭溝壑縱橫的臉上早就看不清楚五官的感覺,哭著磕頭求救,滿頭的白發如瘋子那樣有些張揚著,在寒風之中淩亂枯槁,還有些不知道什麼的黑色痕跡粘在發上,看得人惡心。
他的身上也沾了很多,像是從泥地之中打過滾兒似的。
“發生什麼事了?”
前後腳到來的阿列聽到這裡也明白大約是認錯人了,看了看周圍問:“這是哪兒的奴隸?”
他的朋友之中有認識的,說是某個小部族的奴隸,因為孫子生病了在求人,但如同孩子們看大人都差不多一樣,這些大人看小孩兒,尤其是同齡的孩子,大抵也是差不多的。
他認錯了人,把紀墨當成了某個部族族長的兒子。
這事兒,不大不小地,若是那族長的兒子知道有人眼瞎把其他人認作了自己,也不會高興的,何況,這奴隸還不是自家部族的奴隸,求得著自己嗎?
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走開,你認錯人了,這是我兒子!”
阿列把紀辛懷中的紀墨扯出來,看了看沒傷到,這才抱在懷裡宣布,人們不太關注奴隸的事情,自然轉移了一些注意力,他的朋友就笑道:“不是還說等兩年嗎?”
“不等了,孩子都大了,我還沒好好養呐。”
阿列笑嗬嗬抱著紀墨掂了掂,像是在稱重,跟他說:“阿爸帶你回家,高興不?”
紀墨看了看紀辛,這是要高興啊,還是不高興?
紀辛衝他點了點頭,紀墨立刻點頭說:“高興!”
中間這點兒小插曲,阿列完全沒留意,抱著紀墨,帶著紀辛,就往人群外麵走,穿過人群,路過幾個朋友的時候,還說:“明兒再聚,我先回家了。”
紀墨被抱得很緊,他以為是阿列的勁兒沒掌握好,體諒這個新手父親,沒掙紮,直到走出一段距離,阿列放鬆了,他這才覺得不對,看阿列的眼神兒有些疑惑,阿列笑著看了看他,小聲說:“我的阿墨長得真好,都被當成族長的兒子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