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話語之後,紀墨依舊把琴包好,抱著離開,等到坐上車子往回走的時候,紀父還在樂,嘴裡頭哼唱著不知道哪裡的調子,荒腔走板的,倒是好記,一下子就把掌櫃的教的那首曲子的調子給衝淡了。
陽春白雪沒有下裡巴人的調子朗朗上口,也是有些無奈了。
紀墨抱著琴,縮成團兒,心裡頭一個勁兒歎,曲高和寡啊!
回到家中,早就在等著的紀母看到小兒子抱著琴回來,以為是賣不出去了,還想著安慰的詞兒,就見到紀父樂滋滋把放車子的事兒交給了大兒子,笑著跟她說:“你猜這琴值多少?”
“多少?”紀母問著又看了看小兒子的臉色,沒什麼高興,似乎也沒什麼不高興。
紀父伸出手指頭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笑著說:“銀子!”
“啊?什麼!”
他們日常買賣菜和雞鴨,給的都是銅子兒,最後彙總也幾乎不太可能調換成銀子,若要調換,中間損耗的那點兒銅子兒就讓人心疼,乾脆就一串串錢放著,還真是沒見過銀子結算的。
“這麼多,那怎麼……”嚇了一跳的紀母看了一眼紀父,又有些不理解地看向小兒子。
“什麼墨不墨的,我也沒太懂,兒子留著當個什麼音準……”當時聽的時候,紀父覺得沒有不明白的地方,這會兒複述卻又覺得怎麼都講不明白了。
紀墨已經進屋把琴放下了,聽到父母說話,扭頭說:“娘,你忘了,我說了,我做的第一張琴是給你的,以後你也可以彈一彈,今天孫掌櫃還教了我一段曲子,很簡單的,我彈給你聽啊!”
紀母聽著還沒來得及受寵若驚,就聽到小兒子要給自己彈曲子,高興地坐在了床上,還有些好奇地問:“要不要焚香什麼的?”
以前那王家小姐彈琴之前要做很多事情,沐浴焚香,換衣服換首飾的,來來回回把裡外裡的丫鬟都折騰個遍,找好了地方擺好了架勢,也就彈那麼一小會兒,就什麼“興儘而歸”,如此方才被讚一聲“有才”“高雅”。
這等小姐閨閣之中的玩物,如今竟然能夠在自家留著嗎?自己還能彈?
紀母還在想著,琴音已經響起,不大的聲音在屋中傳播,放好車子踏入門來的紀大郎一時不知另一隻腳該不該進,停在了門口,外頭的嫂子也聽到動靜,緊隨著進來,竟是在紀大郎身後站住了,那琴音就像是一道無形的阻隔,讓人不敢輕易進去打攪。
屋中的紀母紀父坐在床上,像是排排坐的小朋友,正身端坐,一動都不敢亂動,安靜地聽著。
今日在那琴行之中,紀父也是站得端正,不敢出大氣地聽完了那聽不出來哪裡好卻足夠拉開距離的琴曲。
如今重曆,再次不由自主地屏息,幸好紀墨沒有反複重複,彈了兩個小節之後就停手了,轉過頭來看向紀母的時候才發現大哥和嫂子還在門口站著,一時奇怪:“大哥怎麼不進來?”
“進來了,進來了,這不是怕打攪你嗎?這就是琴啊,可真是厲害!”
往常隨便說的小弟突然弄出這等高深莫測的東西來,給紀大郎的感覺,都像是不認識了一樣,一個勁兒地看,紀墨卻已經不再看他了,看向紀母,問:“好聽嗎?娘也可以彈的,來,我教你啊,很簡單的。”
“我可以嗎?”紀母有點兒忐忑,欲拒還迎地被紀墨拉到琴前坐下,扶著她的手,一個音一個音地讓她彈,紀母說一下動一下,磕磕絆絆,竟是也彈出同樣的音了,紀墨不吝表揚,然後告訴她多練練,連貫起來就能彈下來了。
紀父在一旁看著手癢,不覺跟紀母又吵吵起來了,一會兒還把紀母擠下去自己彈,紀墨也不偏袒,一樣地教。
排在後頭的紀大郎和妻子滿眼的羨慕,卻也隻能排到後頭了。
這一天,紀家的晚飯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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