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郎愣住了,難道,真的是……
紀墨沒理他,扭頭就去製琴了,匠人地位低就低吧,銀子才是實實在在的,若是他們足夠有錢,也能官商勾結買通關係,否則隻是彆人待宰的豬羊,遲早都是死。
沒再關注這些事情的紀墨後來是從紀大郎口中聽到轉述的,紀大郎去偷偷詢問了紀父,才知道紀母這等後宅裡的死契丫鬟是怎麼嫁給外人的,不外是長得好了礙著了彆人的眼,其實那家男人還沒注意到,但那家女主人已經容不得了,一口一個“賤人”地要把人發賣到那等臟地方,還是紀母聰明,早早發現可能不對,把所有錢財買通了夫人身邊兒的嬤嬤,說了幾句好話,這才能夠順利嫁出來。
她們這等丫鬟,本來都是嫁給家生子的,生生死死都離不了那個家,很少外嫁,那時候紀父還是契約時間內,有那嬤嬤操作,一時不察的夫人就把人嫁出來了,人不在眼前,她不惦記,等到紀父的契約時間到了,順利走了,也就沒事兒了。
紀母這個賢內助的夫人外交,聽起來好像很高大上,其實也隻是跟宅子裡頭的嬤嬤聯絡,到不了那些夫人小姐的眼前。
卻也就是這些小鬼兒難纏,若不能分潤一些好處,真正是翻臉無情。
從紀父口中知道這些家業艱難之後,紀大郎似一夜長大,成熟了很多,跟紀墨道:“以後咱們可要好好孝順父母,他們,都不容易。”
在外頭點頭哈腰,撐起一個家的脊梁。
紀墨點頭:“我知道,我會努力,製出更好的琴的。”說到這裡,紀墨看了看一臉凝重的紀大郎,開玩笑道,“大哥,你也要努力啊!生個兒子,好好讀書,以後讓他當官去,咱們家就什麼都不怕了。”
不怕是不可能不怕的,官員也是分等級的,若是惹了事兒,說不定全家都受牽連,但,有個希望總是好的。
紀墨的第二張琴是在秋末做出來的,冬天製琴的效率太低了,炭火也不夠暖,哪怕紀墨一直不曾停歇,也沒把製琴的時間縮短多少,很多步驟,就是需要陰乾,不能是烤乾不能是曬乾,這些都容易破壞木料本身的乾濕特性。
冬日烤著炭火的時候,紀墨都要把炭火遠離琴胚,避免反常的熱度造成影響。
如今琴製出來,跟第一張琴相比,外表上實在是看不出什麼不同來,彈起來的聲音,準確調整了音準,也能保證兩張琴一樣,在紀墨看來,第二張琴他的手更熟了一些,發揮更好,其他的,還要讓孫掌櫃看看。
把琴送過去的時候,孫掌櫃那裡正有客人在,紀墨等了等,等得人走了,也不見對方買琴。
他估摸著買賣沒成,孫掌櫃可能心情不好,哪料到他扭過頭來還是一臉的笑:“讓小友久等了,可是第二張琴做出來了?”
“嗯。”紀墨點頭,在孫掌櫃的示意下,把琴放在了上次擺放過的桌案上,拆開棉布,露出琴來,蘭草點綴,漆光如鏡,一看就知道推光工序少說二十多遍,光潔細膩,觸感上就不同,再看那絲弦,古拙柔韌……
知道這一張琴是賣給自家的,發現質量不差,甚至說更好,孫掌櫃捋須而笑:“小友果然是信人。”
紀墨並不為這誇獎而高興,稍稍露出一點兒笑模樣,對上次的價錢毫無異議,隻是求問該去哪裡購買蠶絲等原料。
製琴所需,從山上木屋搬來的木料還有不少,兩年已過,大部分木料都能用了,其他的卻少了些,不僅是用作琴弦的蠶絲,就是大漆也不足了。
這方麵,孫掌櫃沉吟了一下:“往日製琴所需,都是各家所集,我這裡也許隻有蠶絲還有些辦法,卻也不能保證質量適用,若要集齊……不如這樣,我與你一家人選,你去問問,看看他家可有多餘能與你。”
這樣說著,孫掌櫃已經是微微搖頭,同行是冤家,紀墨這等年齡看在他眼裡頗有愛才之意,但在那些同行眼中,可不論老幼,都是搶生意的,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提供幫助。
紀墨也知道這一點,這也是他為什麼直接問孫掌櫃的原因,謝過對方的好意,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一條路,其他的,還要看自己。
對於曹木在這部分的疏忽,紀墨認為,他可能自己都不太清楚原材料去哪裡搞,想想曹老爺子死的時候他才多大,十三四的小少年,肯定不可能讓他做這些事情的,對方賣了琴就跑,以後還不一定真的再做這一行,也就無所謂搜集原料與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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