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黃色的點心像是用了雞蛋之類的東西,紀墨探著頭,想要從那並不嚴密的葉片孔隙之中看到裡麵的糕點全貌。
在寨子中五年,因為麗看他看得緊,並不準他跟寨子中其他的孩子到處亂跑,那些孩子也不太愛跟他玩兒,攝於蠱師威名,他們總是又敬又畏,並不敢輕易靠近紀墨。
紀墨也不太愛跟孩子玩兒,尤其是看到這些孩子撒尿和泥玩兒的時候,更是不願意沾手,遠遠地聽到他們感慨熱乎乎的時候好玩兒什麼的,表情都很是一言難儘。
他的記憶中,他的小時候,可沒玩兒過這樣的泥巴,不覺得有味道嗎?
葉包被拿起來,打開,麗捏起一塊兒糕點,糕點酥脆,竟是一捏就碎了,她愣了一下,放輕了力道,從那碎的之中取出一塊兒大小差不多的,送到紀墨的嘴邊兒,紀墨連忙張嘴,如同被哺育的雛鳥一樣,乖巧地吃下。
麗又捏起另外大半塊兒送到自己嘴裡,味道還不錯,看到她的神色舒緩,似乎有些滿意的樣子,紀墨心中一動,這點心應該也不難做吧,以後倒是可以嘗試做來給她吃,又是母親又是師父,對方對自己好,自己也要對她好才是。
“在這兒待著,我出去一下。”
麗叮囑了一下紀墨,就起身往外走,少女連忙讓路,不願意跟麗擦肩,那種避讓的神色,似乎還有幾分惶恐。
對一個寨子來說,蠱師並不是最高的首領,話語權不是沒有,但相較於首領總還是弱了些,但有沒有蠱師,卻是一個寨子實力的代表,不說真的戰鬥什麼的,當一個寨子有蠱師存在的時候,其他的寨子就不敢隨意招惹,在他們之中流傳的有關蠱師使用蠱毒的種種恐怖,足以讓他們對蠱師表達充分的尊敬。
就連在寨子裡也是這樣的,首領——一位老太太,對著麗的時候,說話的語氣也如同鄰家太太一樣和善可親,並不用命令驅人。
最開始紀墨還以為那老太太就是普通寨子中的老人,還是後來看到有人對她跪拜這才明白這位首領的地位。
首領有事都要和和氣氣商量,老老實實采用交易的形式換取蠱蟲,這聽起來,是不是有些令人膨脹?
可能就是從小被這樣捧著,麗的性子才會保留著一些天真,最後在那負心漢身上栽了跟頭。
蠱蟲放置的地方就是紀墨之前所在的那個房間,寨子裡的房子都是那種半懸空的,立柱托起房子的底部,要跟地麵拉開一定的距離,空出來兩三層台階的高度,有的甚至是一人高,約有一米五左右的樣子,這樣做應該是為了隔絕地麵濕氣,也能躲避一些蛇蟲鼠蟻。
在這裡睡覺,睡一晚上身上多出幾隻蟲子什麼的,都是十分正常的,如蟑螂螞蚱之類的蟲子爬在臉上,也是很正常的,一覺睡醒,隨手就從臉上抓下來一隻蟲子,若是不嫌棄,還可以直接丟到嘴裡吃個早點。
不然就喂給看家蛇吃。
寨子裡幾乎家家都養蛇,這樣的蛇也不多,一家一條就可以了,平時就繞在房梁上,或者在哪個角落盤著,好像某種裝飾物一樣,連喂食都不用管,它自己會捉老鼠之類的吃掉,還能被小孩子當做玩伴,一起睡覺。
紀墨第一次見到被蛇纏住還哈哈直笑的孩子時,嚇出一身冷汗,後來才知道這是看家蛇,跟著寨子裡的人一起長大,很是和善。據說家家戶戶的看家蛇其實都是一條蛇的後代,孩子長大另起爐灶分了家,就會得到一條看家蛇的後代,再後來,看哪家和哪家的蛇好,也知道哪家和哪家是有血緣關係的。
麗這裡就沒有看家蛇,可能是以為蠱師不討蛇喜歡的緣故。這屋子裡有太多的東西能夠讓蚊蟲遠遠避開。被爬蟲爬到身上這種事兒,在這個屋子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實在是這裡有太多的蠱蟲潛藏著,對那些爬蟲來說,這些蠱蟲就如同天然的獵食者,也會讓它們聞到氣息就敬而遠之。
紀墨倒是不怕,他跟麗有著血緣關係,又從小被喂食一種湯藥,他自己聞不到,但估計身上會有一種能夠被蠱蟲認可的氣味兒,哪怕那總在骷髏頭之中爬進爬出的蠱蟲,被他捉在手中,也絕對不會咬他。
這種“信任度”,老實說,第一次嘗試用手去捉那蟲子來表現自己的天真及對蟲子的好奇時,紀墨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的,這種神秘的東西,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好奇到要用手摸一摸,那種觸感,隻要想想有幾個人敢手拿蜘蛛就知道了。
更不要說,這蠱蟲還是有毒的,它們身上附著的毒物,很難說會怎樣起效。萬一摸摸就中毒了呢?可他不得不做,如果表現得畏懼,哪怕麗就是蠱師,她也未必會把自己收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