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小時候覺得是麗以為自己小所以不教自己的東西,現在才知道,不是不想教,而是不能教,她已經失去了隨意觸碰那些蠱蟲的資格。
以這種判斷依據來說,係統之所以把麗列為蠱師,是紀墨沒出現之前的事情,也就是說如果紀墨沒有出現,麗不會有這個孩子,或者這個孩子直接就是死胎。
“是一定會傳過去嗎?那,若是不能成長該怎麼辦?若是不是女孩兒該怎麼辦?”
紀墨如同小時候那樣,總是喜歡發出疑問。
這也是確確實實的問題,誰能保證第一胎一定生女兒?再有若是生下來的孩子身體素質不好,早早夭折了,又怎麼辦?
哦,對了,為什麼蠱師死後會被蠱蟲反噬啃咬,是因為沒有了本命蠱啊!
某種漏洞在還沒意識到的時候自動填充,紀墨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頭,之前聽聞麗母親的事情時,怎麼沒想到這一層,擁有本命蠱就擁有了更高的抗毒性,按理來說,是不會被蠱蟲所喜的,又怎麼會被蠱蟲啃噬呢?
“一定會傳過去的,所以,如果不是的話……”
麗摸了摸紀墨的頭,像是在安慰,怕他嚇到一樣,告訴他一個事實,如果蠱師所生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兒,她們會把男孩兒吃掉,生吃,連血帶肉,包括骨髓,連骨頭都要磨成骨粉吃掉,把所有收入自己的體內,不管本命蠱藏在哪裡,都會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若是孩子在之後意外夭折,也是同樣的。
紀墨聽得抖了一下,他知道麗不可能騙自己,也就是說,從以男嬰的姿態降生的那一刻,他就是在挑戰麗的母愛,看她是否能夠戰勝傳統,留下自己這個兒子。
幸好,麗的選擇讓他活了下來,哪怕有些扭曲,卻也活了下來。
感謝不吃之恩?
在此之前,紀墨是一直在暗暗感激係統沒有為了讓自己學習蠱師技藝而直接把他變成真的女孩子的。
性彆轉化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現代科技都可以做到優先選擇的,不可能係統這種黑科技產品做不到,那麼,不這麼選擇的原因——
紀墨的猜測是蠱師並沒有一定的男女性彆劃分,很多職業的局限性都是當世人的誤解,也許男性更加適合做體力活,卻也不能說沒有女性做體力活的,隻不過是把普遍當做了必然,從而製定下規矩來。
但這種規矩,對係統來說是無謂的,沒有意義的,所以不會遵循世人的規矩而做出一些多餘的事情來,比如說給紀墨換個性彆。
所以紀墨從來沒有對自己男兒身當蠱師的事情有什麼疑問,他認定了係統的規則是正確的,係統的劃分是有道理的,係統的選擇是合理的,那麼,不合理的就是世人的認定了,也許是偏見,又或者什麼。
當聽到這種“偏見”“規矩”竟然差點兒要了自己的性命時,紀墨才後怕地引出另外一件事的思考來。
若是在自己降生之後,沒有拜師之前,麗因為自己是男孩兒而吃了自己,那麼,自己這樣死了算是係統的責任,還是自己的責任呢?
或者說,誰該為這次死亡買單?
如果是係統,也許還有重生的可能,如果是自己……這一想,便是止不住的後怕,若是那樣,也實在是太冤枉了。
若是自己能力不夠,無法達成專業知識點滿點,死了也有自己的因素,不甘也隻能認了,可若是這種性彆原因不符合世人規矩從而被迫死亡一次,他可就實在是太冤枉了。
頭靠著麗,紀墨能夠感覺到麗還在安撫他,她其實,也不是那麼堅定地認為他是女孩子吧,不然,又怎麼會覺得這時候的他需要安慰?
也許,她隻是想要給自己一個讓孩子活著的理由,不能是男孩子,那麼,就是女孩子了。
自己的孩子,怎樣的性彆,都可以是自己決定的。
紀墨心中默默感激著這份母愛,或許總要危機才能讓人感受到愛的存在,之前的多少父母,也不是不愛他,但就像是霧裡看花,總不那麼分明,輕易就能被彆的愛比下去,但現在,母子相依,在這個不大的房間之中,卻感覺到了一種彆樣心靈貼近。
多少年對穿女裝的不滿,對麗隱隱的怨怪,在這一刻,都讓紀墨感覺到羞愧,麗是生活在規則內的人,她對規則最大的挑戰就是說服自己接受一個被扭曲的結果,讓一切重新符合規則,而他,什麼都不知道,被保護著,卻還要嫌棄這份保護過於苛刻,總想著跳出來要什麼自由。
哪怕想到那份“自由”對麗的衝擊,卻也隻想讓對方接受,實在是太自私了。
那麼,女裝就女裝吧,屋子裡穿,給麗看,也不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