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殺她的——”
這一句話,仿佛透著委屈,卻又像是自己聽錯了,紀墨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他再醒來,已經在自己的房間之中了。
所有仿佛都是一場夢,如果不是他身上那外出的衣服上還殘存著些蠱毒的痕跡。
茫然了片刻,紀墨才想起來,麗呢?麗、的屍體還在那裡!
他要撐著身子起來,發現自己竟是起不來了,渾身乏力,不止如此,常帶在身上的蠱蟲也都耗光了,整個人,宛若一個殘廢,難以動彈。
正在這時候,黑衣女子推門而入,手中還端著一碗藥湯,那熟悉的味道——
“你這是做什麼?”
紀墨被她扶著坐起,身後還被墊了一個枕頭,黑衣女子竟是很妥帖地在照顧他,還要拿那藥湯喂給紀墨喝。
紀墨偏了頭,躲過那遞過來的勺子,格外冷漠:“拿走!”
他不會跟她有任何話語好說,自然也不會接受她的這份“好意”。
黑衣女子見狀,把勺子中的藥湯倒入碗中,壓著勺柄端著碗,另一手捏著紀墨的腮幫子,迫使他張了嘴,然後把一碗溫度適中的藥湯直接給他灌入了喉中。
開始紀墨還要說話,被嗆住了,發現對方沒有停手,忍著咳嗽被迫大口吞咽,果然,是熟悉的藥湯,是每日必喝的那種,可,她這是做什麼,不殺自己,還惦記給自己灌藥湯,是要讓自己活著受折磨嗎?
也許也是要給自己身上種蠱?
一碗藥湯灌下去,紀墨劇烈地咳嗽,咳嗽了好半天,些許藥湯被咳嗽帶出來,身上也淋了些,臉色潮紅,頗為狼狽。
黑衣女子拿了帕子給他擦嘴,紀墨躲過,卻也隻是偏頭而已,他的胳膊都抬不起來,躲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最終還是被整理乾淨了頭臉,身上的衣服……
“你到底要做什麼?”
紀墨現在動不了,看黑衣女子解開自己被藥湯淋濕的衣裳,也無從躲避,本不想再跟她說話,來個非暴力不合作,但這樣的舉動,委實過於親密,哪怕對方不是出於親密的本意,終究是讓紀墨感覺不適。
“我要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兒。”
黑衣女子的話直白大膽,紀墨聽了,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悶悶地咳嗽了兩聲,聲音都變了調:“你在說什麼!”
這人的腦子,到底是不是有問題,“你害死了我阿娘,你還、你——我是不可能娶你的!不可能!我們不可能!你若是不殺了我,遲早都是要殺了你的。”
恨意也許會隨著時間而衰減,可那種痛,終究是不能忘卻的,尤其是此刻,想到不知道在哪裡的麗獨自冰冷,紀墨就有一種心焦,顧不得她的動作,直接問:“我阿娘呢?你把她放在了哪裡?”
“還在那裡,等你好了,我帶你去收拾。”
黑衣女子說著,手上動作頓了一下,像是解釋一般道:“你不讓我用她養蠱蟲,我沒養了。”
可是——可是——
紀墨口中無數大道理,都敵不過對方願意,山中寨子裡大多數都是女尊,女子主動要男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紀墨心裡是不想的,可蠱蟲影響之下,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反應,耳鬢廝磨之間,黑衣女子的真容也暴露在紀墨眼中。
那是一張堪稱醜陋的臉,本來清麗的五官,除了雙眼沒有多少問題,其他地方,都有蟲洞愈合之後留下的疤痕,一塊兒塊兒黑黃瘢痕就好像是不規則無規律的補丁,讓這張臉宛若無數碎片拚接而成,是看了就會讓人做噩夢的恐怖。
同樣的,黑衣女子身上,也同樣有著無數這樣的瘢痕,幾乎遍布所有肌膚,找不到一點兒原有的白皙,也唯有眼角周圍,似乎還能看到曾經的膚質是怎樣的。
這些,應該都是當年麗在她身上養蠱後留下的,對一個年輕女子來說,這些實在是太過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