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想到,不過十年間,第二次天降流火就來了。
這一次,是大白天,不少人正在地裡忙碌,古人種田,並不是如現代那般,還有什麼機械化,包括整整齊齊一大片的田壟,而是那種你一塊兒我一塊兒,犬牙交錯的那種,再有種地工具的落後,便要一家人都上陣。
正午時分,不少婦人也趕來為家中漢子送水送飯,有人擦著汗仰麵看天,許是要看看天色,就看到那豔紅豔紅,宛若紅日將墜的景象。
不少人當時就喊著“太陽落下來了”“太陽落下來了”,慌亂奔走,踩踏之類不必說,盜搶之類也不必提,隻說那“紅日”似緩實快,落地之後不少人都來不及避開,直接被隨之而來的大火點燃。
地麵被砸出深坑,煙塵伴著黑灰,更有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氣洶湧而出,有離得近的當下就感覺到了渾身不適,後來病死,也未知什麼病症。
自那以後,日子就一日日不好過了,迄今為止,天降流火足足來了四次,李氏皇朝尚且還穩得住,卻也隻是勉強罷了。
隻看四處起烽火,就知那天火所帶來的千瘡百孔,實在是重創至深。
皇帝最開始是不信這些的,就是朝上的重臣,也不乏以為天災,並非**的,可,事情一次又一次,當真跟皇帝沒關係嗎?
為了祭祀,皇帝上了罪己詔,卻也沒用。
下一次的天火又落下來了。
與之相對的,司天監也發現了星象變化,的確是有了不同了,但那種不同……他們又很難說明白是為什麼。
除了天火之外,便是不知名的疾病,有人傳說瘟神本被鎮壓在地下,卻逢朝廷失道,天火欲滅世,先把瘟神放了出來,於是就有了難解的病症。
乾旱也是同樣,自有其神行走世間,讓情況更加糟糕。
民不聊生。
他們這些天子腳下的還好,可遠的地方,其實也少有不動蕩的了。
“實不知也。”
紀氏本來想要複起的心氣兒,也隨著這一次又一次的天火而回落下來,聽到眾人同問,不由低頭,不敢再爭,這事兒還真是他們家起的頭,可這事兒也不能這樣算啊!
當年紀墨以五十年的壽命預知五十年後的未來,不說這其中是怎麼操作測算的,隻這件事,當真能夠做得嗎?
誰的命不珍貴?退一萬步,就是真的舍命,真的能夠得到正確的預知嗎?
《墨星術》已經獻給了皇帝,家中無有備份,後續子弟都不知道那是如何測算的,被問責之際,也沒辦法理直氣壯接下來。
“這件事這麼下去不行,我紀氏枝葉繁茂,實在應該分一分了。”
紀氏族長回去之後就決定分家,必須分,不分以後都不得善終了,隻看司天監這些不算太會爭權的人都如此,外人還不知道要怎樣責難紀氏,當真是一成一敗,皆在天火。
自家老祖宗預言天火,莫不是早有所暗示?
大火將臨,當及時抽身,該退則退。
有紀氏族長當機立斷,暗中讓紀氏四下而散,等到司天監扛不住問責的時候,死掉的也就是紀氏還留在司天監的那幾人,這幾人被問的罪名便與天火之災有關,算是繼那批官員之後再次當了替罪羊。
羊殺了,火還是來了。
皇帝的二次罪己詔也沒感動天火,不得已,隻能退位讓賢,這一退,像是把罪名也死死地掛在了李氏皇朝的身上,新皇帝還沒坐穩幾年皇位,就被義軍打了下去,再要重建一個新的皇朝,天火卻不給麵子,該來還是來,來得毫無規律可言,最後,新的皇朝也沒建成,以“無德”為由,四方並不聽令,朝廷無可奈何,隻得放任,放任出一個四方割據的局麵來。
斷斷續續的天火,不斷更新的旱災,日益增高的溫度,這個世界上正在發生著某個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變化,可,變化還是在慢慢形成。
自那個新的皇朝名存實亡之後,各地用自己的手段應付天火,有的一時僥幸未被天火選中,有的卻直接被天火洗地,幾次三番的變故,讓各方勢力愈發混亂零散,難有大規模的軍隊形成。
人們甚至都不敢多人聚集,隻怕天火突來,把所有人一網打儘。
末日將至,未知何日,掙紮求生,隻求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