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再次被男人抱起,往家裡走。
夜裡入睡的時候,能夠感覺到這個房間的舒適,比村子裡那個好多了,可,想到孫爺爺獨自在村裡,紀墨又有點兒放不下心,半夜還沒睡著,就聽得門被推開的聲音,帶來的還有一道燭影。
心提起來要動作的時候,聽到了女人的聲音:“睡了,沒踢被子。”
“早說了,沒關係的。”
男人的聲音緊隨其後,他的聲音不曾壓得很低,被女人“噓”了一聲,很快閉了嘴。
燭影遠去,門重新關上,似還能聽到門外那有些飄搖的聲音,“……還是老爺子會教人……”
女人真不愧是個情商高的,一句話,父子兩個都給討好了。
次日一早,男人帶著紀墨吃了早飯,又去外頭轉悠,看了看後半截鎮子是什麼樣,果然如男人畫的那樣,這裡並不是對稱的,紀墨看了看,看出了問題,心裡頭無奈搖頭,違章建築什麼的,絕對不是現代才有的。
“原來沒有這一截子,是後來填上的。”
男人指著那凸起的建築,這樣說了一下,到底還是個鎮子,各方麵的管理沒有多麼嚴格,便有那富戶敢在城牆上動手腳,直接擴出一塊兒去,說起來,還是那城牆年久失修,他這裡給補了補。
這裡一定要說,並不是所有的城牆都是什麼三合土建造的,有些就是簡單地磚塊堆砌,也不敢讓開發商往裡麵塞銅錢,有些縫隙鬆的,手都能扳開。
說到建造城牆所用的土,男人順口多說了幾句:“前年還征了役,使人來修,沒什麼能耐,修成這樣。”
他說著,手在牆壁上一掰,撲簌簌,就有泥土渣滓掉落下來,這種豆腐渣的質量,說不得踹一腳就能直接開個洞,也實在是太糊弄了吧。
“本說讓你爺爺領人來弄的,他不來。”男人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不來也好,弄成這樣,也是丟了人了。”
古代並不是所有的工匠都講究什麼精益求精,糊弄事兒的照樣很多,更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上頭不給錢,不給夠錢,材料也不給夠,最後的結果,能夠好到哪裡?
這就是一個小鄉鎮,又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天子腳下,人來人往都能看到,這樣的土渣子,能夠用就行了。
紀墨很是理解地點點頭,正好被男人看在眼裡,在他頭上壓了一下,心底有幾分失笑,跟他說這個做什麼,好像他能懂似的。
兩人是從裡頭一路過來的,這一次回去就從外頭,沿著半邊兒城牆繞了一圈兒,路不好走,還有很多“陷阱”,男人抱著紀墨,撿了根棍子當拐杖,碰到草叢高的地方,還會多抽打幾下,打草驚蛇。
“外頭走路要小心,這些地方,都要留意,蛇蟲鼠蟻,一不小心就要了命。”
他用沉穩的聲音這麼講著,紀墨點著頭,就聽到他又說起了孫爺爺,“以後彆讓你爺爺亂跑,他年齡大了,眼神兒還不好,總是掉坑裡去。”
“所以,爹,那天是你回來給爺爺放鞋的,我都看到了!你怎麼就不說進來看看我跟爺爺呢?爺爺臉上都摔青了。”
老年人,恢複力弱,有點兒磕磕碰碰,那青紫的痕跡好久才能消下去。
“……他看見我要生氣的。”
男人這樣說,又補充一句,“你也不要告訴他。”
“我不說爺爺也知道的。”紀墨看著男人,不知道該怎麼說這父子倆,他沒動門口那鞋,孫爺爺看到,自然就知道是誰送回來的,不然呢?還有誰能夠跟著他走夜路,默默地走了一整夜?
男人沒說話,看著紀墨,目光之中像是有著一種難言的壓力。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肯定不說。”
紀墨立馬答應閉嘴,這父子倆的事情,他可不摻和,萬一成了個裡外不是人,他連血緣都沒有,更沒法在家中立足了。
兩人回了家,休息之後,男人又去上班了,又過了一兩天,孫六叔回來,直接把紀墨接上了,送到村子裡,路上還跟紀墨對了對口供,不能讓孫爺爺知道孫六叔沒乾正事兒。
“看了,看了,我親自領著,看了一圈兒呐!”
孫六叔在孫爺爺麵前像是伏低做小一般,臉上那笑容,總是莫名多了點兒諂媚氣息。
“是都看了。”
紀墨隻承認這個,他可以默認對方的謊言,但讓他直接開口說,還是算了。
孫爺爺也不追究,點點頭:“以後還要多麻煩你,咱們村也就你,走南闖北的,去的地方多,能帶著他多看看,我這腿腳,是不行了。”
說話間,他捶著自己的腿,紀墨見狀,忙上去幫忙按捏。
“成,沒問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孫六叔答應得爽快,還摸了摸紀墨的腦袋,表示孩子很乖,很聽話,很好帶,一點兒都不累人。
嗬,你當然不累了!紀墨上挑一眼,有點兒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