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樣,不好,不好哇。”
關了製作間的門,紀父歎氣,他口中的“不好”不知道說的是哪個,在他們還願意維持表麵和睦的時候,紀墨已經不耐煩了,如果以後還是這樣的夥食,還真的不如直接找個大門麵的首飾鋪掛靠,有技藝在身,他就是有這樣的底氣。
“沒什麼不好的,那樣的飯菜爹沒吃膩嗎?”
紀墨的語氣依舊平淡,紀父被堵得啞口無言,彆看人老了牙口不好,可他還真就愛吃一口肉,不說天天吃,頓頓吃,卻也不能……“唉……”
又是一聲歎息,他不反對了。
院子本就不大,這點兒小爭吵,紀母肯定聽到了,沒吭聲罷了,中午飯上多了一疊醬肉,大嫂訥訥說:“爹娘吃這個,總是能咬動的……”
紀墨給紀父和紀母都夾了一筷子,自己再夾來吃,那盤中就隻剩一半了,之後紀墨沒再動,隻有紀大哥,跟不想便宜外人似的,逮著那道菜狠吃,生怕彆人再搶了一樣。
這般小家子氣,真的是管錢管出吝嗇性子了。
紀母飯後就說自己要管賬,紀大哥嘲諷:“娘你就彆鬨了,你識得幾個字,知道賬目怎麼寫嗎?”
“我就是都不知道,我起碼知道怎麼賺錢,不至於連點兒肉菜都吃不起!”
紀母直接回懟,毫不客氣。
紀大哥隻是一聲冷嗤,賭氣道:“行,都看我不順眼,看我貪墨,你們來管,你們管,看你們哪個比我強!”
現在的紀家首飾鋪跟以前可不一樣,以前賣一樣是一樣的錢,定好的價錢基本上不用更改,現在就不同了,紀大哥叫價符合市場,總是有些虛高,給足了討價還價的餘地,又有定製一說,該是怎樣的價錢,怎樣的用料,怎樣的時間,在這方麵,紀大哥會製作首飾,多少能夠估量一個差不多的時間來,紀母就不行了。
完全被買家牽著鼻子走是不行的,平心而論,這種定製買賣,紀大哥管的還是很好的。
知道這話是衝著自己說的,紀墨也沒怵,他管這些未必比紀大哥差,隻不過沒必要在這上麵耽誤工夫罷了。
“如果大哥不想管,不如我去問問二嫂,她是商戶人家的女兒,自小就拿算盤的,想來管賬還是沒問題的。”
紀墨決定不慣著紀大哥了,自然不會如他所願一樣“服軟”。
“沒問題,那肯定是沒問題的,三弟隻管交給我,保證咱們家以後不吃這等清湯寡水的。”
二嫂不知道早在哪裡偷聽呐,這會兒跳出來,積極得很,笑容都燦爛許多。
紀二哥不在家,兩人也沒孩子,她一個待在婆家本來就閒得慌,這會兒有點兒事乾,那還有什麼不願意的,何況是這種管賬大權。
紀母對這個兒媳婦可不是很放心,見她應承,倒很想把這份權力再給紀大哥拿回來,可看了看紀墨的臉色,又看了看一直沒吭聲的紀父,想到這段時間吃的東西,就是最苦的時候,她也沒在吃食上受這種委屈。
“行了,我和老二媳婦管賬,你要是願意做,就還是鋪子裡的掌櫃,不願意,也隨你。”
紀母這一刻跟紀墨的想法差不多,該打擊一下紀大哥了。
“本來我還有點兒擔心,有娘在,那是再好不過了,早就聽說了,當年要不是娘……”
二嫂的嘴皮子是真會說,得了首肯之後當下就湊到紀母身邊兒來捧場,還主動拿出自己私藏的糕點來,要孝敬紀母,表示前些時日自己實在是錯了,卻也錯在嘴饞沒忍住,生怕公婆知道自己偷吃肉怪罪,並不是有意不孝敬公婆什麼的。
她要是下心思哄人,還真的是很厲害,聽到她那天花亂墜的說法,沒一會兒就把紀母哄得笑了起來,拍拍她的手,像是得了個女兒似的。
紀墨沒理會那麼多,轉頭就回製作間了,才得來的寶石,要儘早鑲嵌上去,最好早日交付,否則,家裡頭存著這樣的東西,價值大,實在是怕賊惦記著。
關於防小偷這方麵,其實沒什麼好的辦法,紀墨所做的也就是弄了一個鑲嵌在牆裡的櫃子,櫃子是前後帶夾層的,擋板之後放東西,平時外頭也放些零散的,加上一把鎖,看上去就像是個保險櫃的樣子了,若是有人真的翻動,被前麵的零碎小錢惹了眼,很可能就不會理會後麵真正存放的有價值的東西了。
這個小機關,紀墨沒有特意告訴誰,但紀父經常跟他出入,看他每天收拾東西,應該是知道的,其他人,就都不知道了。
紀大哥氣哼哼放手管賬權的時候還算痛快,痛快得讓人疑惑,莫不是他還真的等著看“好戲”不成?
過了一陣兒,紀墨一早打開上了鎖的製作間,就發現製作間失竊,櫃子被打開過,前麵那些零碎的金銀等值錢的都不見了,工具倒是沒怎麼翻動,那鎖,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這眼看著就是交工日期了,你那個首飾盒,不會丟了吧?”
紀大哥倚在門口問,他是不會進製作間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真難為他為了顯示自己的成就如此破例,當了一回家賊。
這種急匆匆就跳出來的做法,但凡看過幾本偵探,都不會這麼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