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麼醉死,那誰知道呢?
紀墨以為自己做得還算成功,回去見了祝容,祝容是知道他選擇了哪個人來練手的,聽到他講述的經過,隻問了一句:“為什麼放過那個下人?”
“他本來也沒做什麼。”
紀墨的解釋不是很有說服力,作為行商的下人,一同跟著收債的也有他,可,那最關鍵的一腳不是他踹出來的,其他的惡事,隻能說是“上有所命”,如果以此論死,那行商的全家隻怕都沒一個可以活著的了。
到底沒有那麼大的仇恨,不必做到那般雞犬不留的。
“你又知道了?”
祝容語氣嘲諷,可到底沒有再說什麼,他已經發現跟紀墨說不通了,如果前幾年,他可能會硬氣一點兒,直接把紀墨這個不聽話的逐出師門,不要他這個弟子了,可偏偏……
“唉,你這樣,以後是會吃大虧的。”
祝容搖頭歎息,像是在做預言。
紀墨沒在意這樣的“詛咒”,輕笑著說:“不會的,這世上,還沒誰能夠讓我吃虧。”
除了生死無大事,可死亡這樣的大事,對自己來說,又算是什麼呢?
換了一個世界繼續活?
這一想,死亡反而還是新的開始,完全沒必要害怕什麼。
看到紀墨的表現,祝容是愈發想不明白了,那樣的深仇大恨,怎麼就沒讓這個孩子變了性子呢?
怎麼還是這般明朗大氣,襯得他這個當師父的愈發心胸狹窄,令人可鄙了。
同樣是毀了容的臉,固然紀墨占著年輕的便宜,不是那麼醜,可人緣兒上,祝容總還是覺得紀墨比自己更得人喜歡。
他不是爭旁人的那點兒喜歡與否,但這種對比,實在是讓人不明白,為什麼呢?
同樣的仇恨,自己差點兒就此一蹶不振,就算後來報仇,也不再是從前的心境,哪怕仇報完了,也依舊無法回到最初。
但紀墨就不同,那樣的仇恨,不見他忘,卻也不見他記,仿佛身上從無重擔,活得輕鬆開朗,讓人看不明白緣由。
祝容總是問他,是否忘了仇恨,每一次,紀墨都說沒忘,可每一次,他也不見他為此苦大仇深。
那仿佛沒有背負仇恨的單純樣子,那種從氣質之中透出來的感覺,那種從樂曲之中感受到的心境,他真的有記住那些仇恨嗎?
“去報仇吧,既然你已經會了(心樂),我也沒什麼可教你的了,你去報仇吧。”祝容在夏末的時候,讓紀墨離開。
紀墨怔住,人生太短,他是想要等給祝容養老送終之後再去報仇的,人生有些遺憾,是不應該存在的。
他固然會報仇,卻不會因為報仇而放棄生活。
可——
“去吧,彆在這裡礙我的眼,也不要在這裡練習了。”
這世上,有太多的惡人,小半年,已經死了不少人,意外死亡和自殺看起來都沒什麼問題,但那一隊隊仿佛此起彼伏的送葬隊伍,總還是讓人覺得古怪的。
這裡,已經不適合收集練習心樂的素材了。
祝容趕紀墨走。
紀墨想要不走,說儘了理由,祝容都不聽,再要說,祝容就生氣,隻道:“你就是守著我死了,我也不會有多一樣的教給你!”
話說到此處,紀墨再要賴著不走,就像是還真的懷疑祝容藏私,準備把什麼技藝留作壓箱底,非到臨死再給人一樣。
沒辦法,總不能日日對著生氣,紀墨就給留了活話:“我就去附近鎮上,一住下來,就給師父傳信,師父有事,隻管找我。”
走時,又悄悄找了李寡婦,托她多照應一些,對外也給了李寡婦一個照顧的理由,他花了錢請李寡婦幫忙做飯。
做完這些,紀墨才跟祝容告辭,隻說過年就回來,祝容沒應,卻也沒拒絕,像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