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輕歎,想要為他掖一下被角,手從被子上穿過,才發現已經無能為力,看著他的樣子,又是一歎。
看起來還好,可,真的還好嗎?
冷冷清清的房間,仿佛沒有什麼外人來,也的確是沒有外人來的,經常跟他在一起的隻有下人。
是沒有親人嗎?
也不是,紀墨看到有人來央求老人,想要跟他學習樂師之技。
“你學不了。”
看著麵容青春的少年,老人一句話否決。
少年不肯認同,他反複央求:“為什麼學不了,爺爺,除了我,咱家再沒人要學了,你就教教我吧,總不能好端端地讓這一門技藝失傳吧。”
他說的話很有道理,紀墨在一旁點頭,對啊,無論怎樣,技藝總是要傳下去的。
“你學不了。”
老人還是一樣的拒絕。
少年不肯罷休,在反複央求無果的情況下,一次趁著老人不在,偷偷來房中偷偷翻找,找到兩本書,藏在懷中帶走。
紀墨眼尖,一眼就認出那分明是自己寫的書,上麵的內容,應該也是有心樂和戰樂之技的。
他倒沒什麼想法,誰都能學,隻要用心,能夠學到,能夠傳承下去,就很好了,至於學到這些技藝的人會做什麼,隻要不違法就好。
其他的,也不能管更多了。
老人事後發現了,沉著臉,再要找這個孫子,卻找不到了,對方早知道會惹怒老人,竟是直接離家出走了。
“這混賬,他知道什麼!”
老人在房間之中罵了一句,罵過之後也沒了辦法,隻能讓人去找,同時,也不得不把收徒的事情想一想了。
他本來是沒想要傳承這一門技藝的,可既然禁止不了,還不如由他來尋一個靠譜的傳承人。
正如紀墨當年一時趣味之想,毀容還真的成為了選擇繼承人的“傳統”,老人找了一個乞兒,詢問他是否願意跟他學藝,不求彆的,就看他已經毀了容貌,滿足了先決條件。
這有什麼不樂意的呢?
乞兒本來就不是在意外貌的人,不要說他的臉上隻是麻子程度的毀容,就算再有什麼不滿足條件的,讓他拿著刀子劃破麵皮,他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請選擇時間,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
“一百年。”
眼前的光線有了些變化,眨眼之間仿佛已經穿梭到了百年之後,麵前,是一座茅屋。
茅屋土牆,木質的家具上連一個雕花都沒有,看著光禿禿的,很是空曠的感覺,總共也沒兩樣家具,床,櫃子,桌椅,一眼可以看完的室內有幾分狹小。
櫃子之中,古琴就在其內,還是那個琴盒,裡麵沒有多餘的東西,沒什麼變化,但是這環境,也真的是變化太大了吧。
驟然從一個富貴環境之中,到這種貧困的環境之中,紀墨不覺穿過土牆,來到外麵看了看,這是一個半山腰的茅屋,說是茅屋,可能還是有些小瞧了對方,不止一座的茅屋儼然成了一個農家院的樣子。
挺有古樸之意的。
可是那個乞丐徒孫?
不,一百年,也許是徒孫的徒弟?
紀墨已經不想深究具體是誰,除了他的徒弟,剩下的,跟他的距離都遠了,他就算認識對方,對方也不認識他,完全沒什麼意義。
更何況,說不定這張琴被他徒弟送人了呢?
心中想著這些,紀墨在周圍轉了轉,發現這裡很是空曠,竟是沒有什麼人在,連個下人都沒有,四處都是冷冰冰的,灶台都沒有火,也不見什麼食物衣物之類的,不似有人居住的樣子。
難道是被遺棄了?
不對吧,這張古琴,好歹還是有些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