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計應聲,唱著菜名離開。
紀墨聽了一笑,還挺順溜的。
很快,幾盤菜就上來了,葷素搭配合理,米飯和湯都不缺,看起來就很不錯,賣相上,對得起酒樓的檔次。
紀墨拿起筷子,略有幾分講究地要來熱水洗涮了一下,這才開始吃起來,慢慢地吃,品嘗著食物的滋味兒,消磨著時間,不出意外,這就是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頓飯了。
這一想,以前好像真的錯過了很多,竟是沒有記下什麼特色菜肴來,雖然不指望賣食譜賺錢,但……
一頓飯吃完,紀墨一抹嘴就去了棺材鋪。
這種鋪子一般不是臨街的,都在巷子裡的樣子,要拐個彎兒才能看到他家的招牌,紀墨拐進去,說要棺材,今天就要得的。
“哪裡來得這麼急,我這裡現成的隻有這些,您看看,要什麼尺寸的?”
棺材的長短薄厚,都是有要求的,棺材鋪老板指著幾個棺材讓紀墨挑選。
“最簡薄的就好。”
紀墨對後事從來不太在意,若是可以,他更像選擇火化,可惜,火化太考驗古代的喪葬習俗了,特意這樣要求,倒像是給活人出難題一樣,紀墨便也選擇了入鄉隨俗,隨便哪裡的土地,埋了就行了,反正也不會有什麼人收陵墓管理費之類的費用。
風險大概就是,說不定哪裡後來開墾良田,直接就挖出來了,再或者碰見那喪天良的盜墓賊,讓陳腐的屍骨重見天日之類的。
總體來說,死了就是一具皮囊,沒什麼好在意的了。
“最簡薄?”
老板聽到這話,就是下意識皺眉,一般選棺材都是選好的,簡薄的,倒像是有什麼仇怨似的。
“自用的,沒錢,不必在這上麵浪費了。”
紀墨很有主張,古代講究事死如事生,他卻知道,自己死掉的隻是皮肉骨骼,跟靈魂無關,也就無所謂這方麵的事情了。
見他如此說,老板很是不讚同:“對自家的事情,才更要上心才是。”
古代的老人都有提前準備棺材的習俗,他倒是不意外紀墨為自己買棺材,就是買得這麼不走心,難免讓人吐槽。
“何必呢?死了就是死了,用不著生時的東西,我入葬的時候,是連陪葬都不要的。”
徒弟不在身邊兒,身邊兒也沒了其他的親近之人,紀墨這最後一日的時間,也不知道要跟誰告彆,這老板願意跟他多說兩句,他也沒有匆匆告辭走人的意思,跟著閒聊了兩句。
第一個世界,他學的是紮紙技藝,說起來,跟棺材鋪算是相關,對這方麵,當初為了市場好銷售,也是了解過的,如今說起來,倒像是個同行一樣。
“老弟也是做這行的?”
老板大感驚訝,一般人對這方麵的知識,多少都是帶著點兒忌諱的,隻看棺材鋪的位置並非臨街鬨市就知道了。
說來古人也是矛盾,一方麵事死如事生,不願意虧待死人,可一方麵,又是真的避諱這些東西,見到地上落的紙錢都要繞行兩步,免得踩到腳下,平日裡更是不待見這些東西。
不,也不一定是不待見,若是那種金子做的小棺材,取一個“升官發財”的寓意,還是很有市場的。
“以前學過紮紙。”
紀墨笑得謙遜,見那老板有興趣,手癢一樣,也借老板的材料,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紙紮手藝,彆的不說,三兩下編出一個紙人框架來,僅僅這一手,看著就很不錯了,更不要說在紙張的選擇上,也很有些說道。
他倒還是記得,不要套用之前世界所學的名稱,於是在說一些東西上,難免就有了些遮遮掩掩的樣子。
老板也沒在意,又跟他聊了一會兒,看得時間不早了,紀墨才告辭離開。
棺材約好了,由店鋪裡的夥計,明日送到紀墨家中。
離開了鋪子,紀墨也沒著急回家,又逛了逛,摸摸口袋裡的錢,買了個餅子,拿著邊吃邊走,把鎮子上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一遍,看了看最後的風景,這才回到家中。
一室清冷。
紀墨並不覺得孤獨寂寞,卻也在麵對這種冰冷的時候輕歎了一聲,聚散若此,難有長歡。
第二天,送棺材來的夥計敲不開門,驚擾了兩邊兒鄰裡,翻牆進去看了,才發現紀墨已經去了。
“昨日還好好的……”
“人之將死,若有所感吧!”
“怎麼這麼突然,他徒弟都不在,怎麼辦?”
“棺材都定好了,先安葬吧。”
左鄰右舍商量著,給紀墨裝殮了,送入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