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用力站定,不被拽走,一邊十分堅定乾脆地否認了“兄弟”之稱。
在他身後之人,拽了一會兒,拽不動,有些氣惱,漲紅了臉說:“好啊你,竟然這般不看重你我兄弟之情!”
他甩開手,很是生氣的樣子,撂下一句,“那我以後再也不當你兄弟了!”
說罷,扭頭就跑走了。
那模樣看著很是生氣,這邊兒扒著門的少年卻沒什麼感覺的樣子,麵色平靜到無所動搖,拂了拂身上衣裳,抻了抻衣袖,淡然道:“能以此事斷定是否兄弟,那就不是好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兄弟,做什麼兄弟情深的樣子。”
他這話,過分冷情,卻能夠被紀墨所理解。
自從知道有借運之術後,看誰對自己好都覺得彆有所圖,看誰跟自己走得近,都覺得說不定是算計著什麼,對方近一步,這邊兒就要退一步,非要拉開足夠安全的距離才好。
如果這裡還是天機閣,這些弟子還是天機閣的弟子,那麼,如少年這種做法就絕對沒什麼問題,是正常的社交距離,而那個少年,就有些過分熱情了。
想著,少年已經進屋,來到書架前,流連一會兒,從中抽出一本書冊來,轉身做到桌前慢慢翻看……
【請選擇時間,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
“一百年。”
上一個時間節點,平平無奇地度過了,天機閣的製度仿佛還跟之前一樣,不同的是現在先生身邊兒多了些類似於少年那樣的實習生,助教一樣,接手了教導預備役小弟子識字懂禮的課程。
如此,就能給先生減些負擔,讓教學更加輕鬆。
“所以,天機閣先生,其實真的是個很好的職業。”
“不,應該說,古往今來,教師都是個好職業。”
紀墨這一次,在山上的天機閣的某個茅草屋之內,這是他曾經住過的茅草屋,但上麵的茅草顯然已經換了不止一次,倒是那土牆,還有屋內的陳舊的家具,仿佛還能看到過去的影子。
“這裡竟然還有一本。”
一句話中,一隻手伸進來,紀墨下意識往後避了避,竟是直接把自己避到牆外了,不得不再進來,就看到一個恍似有幾分熟悉的麵容從櫃子的夾層中取出了紀墨藏著的那本書。
書冊已經有些陳舊了,發黃的紙張似乎多了些脆性,翻動的時候嘩嘩作響,那中年男人麵色平靜地翻動,很快看完了裡麵的內容之後,輕歎:“並無增益之處。”
顯然,對中年男人來說,書中的知識已經是他所掌握的了,沒有再看的必要,紀墨好奇看他,自己寫的知識不至於多麼高深這一點雖然讓人有些難堪,可的確是事實,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但對方這個反應,委實有些傷人了。
好歹對書冊所藏的位置表示一些驚訝啊,實在不行,疑惑為什麼把書藏在這裡也好啊!
表情一絲都欠奉,這種樣子……上一個時間節點的少年模樣仿佛與這中年男人重疊在一起,細細看去,五官果然有相似的地方,但,這怎麼可能!
已經過去了五十年,對方竟然還活著嗎?——咳咳,雖然有些失禮,但相師可是很少有活到老的,難道是師兄的計劃成真了,這是師兄傳承下來的那一脈?
不,不對,就算是能夠活那麼久,可怎麼就能夠“保持青春”了?當年哪怕他十歲,如今也該是六十歲的老人了,怎麼可能還像三四十的樣子,這難道是傳說中的“保養有方”?
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
中年男人不知道在時間的夾縫之中有個看不見的靈魂在注視他,他把書冊原樣放回了夾層之中,連那包著的防火棉紙都未撤換,依舊原樣包好,沒有把書冊拿走的意思。
之後,中年男人走出房間,並沒有在房間之中久留,紀墨隨著他的腳步走出房間,看到外麵的景象,茅草屋還是茅草屋,卻有很多茅草屋都荒廢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天機閣終於被取締了,還是發生了什麼大的減少人口的變故?
不至於有那麼大的變化吧!
紀墨還在想著,中年男人已經和幾個人彙合了,那幾個人的服飾都看不出什麼特殊來,有些像是文士,卻也有穿著草鞋短衣、形容舉止又不像是沒見識的農人的。
“走吧,此處已經沒什麼好看的了。”中年男人這樣說了一句,便要離開。
“我就說麼,這等舊址,肯定沒什麼好看的——真想不到,原來的天機閣竟然是這般!”
其中的文士還年輕,出口無度,竟是帶上了些不知道該不該算是蔑視的感覺。
中年男人沒說什麼,率先走出,紀墨無法跟隨,看著他們消失在眼前,不久,聽到一聲驚叫,似乎是摔下山崖的那種滾動式的叫聲,仿佛是那個說話的文士,所以……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