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是由片段組成的,每一個片段都被恍若流星一樣劃過它們的“線”串起來,成為了一段曆史。
“傑米,你彆跑那麼快,等等我!”
一個男孩兒在後麵追,在他前麵,一個個頭矮小的男孩兒跑得飛快,他的棕色頭發有些長了,後麵看起來,那小小的自然卷曲的發尾,就好像是女孩子們有意弄出來的卷發一樣。
一追一趕的兩個孩子在遠處停了下來,他們的速度,跑了這麼長時間,已經很累了,哪怕是跑得最快的傑米,也不得不停下腳步,讓自己的身體稍稍平複那劇烈的喘息。
身體弱陳舊的機器,活動的時候,似乎能夠聽到零部件在叮當作響,傑米的嘴裡發乾,他的眼神之中燃燒著火,說不清是因何而來的火苗,異常明亮。
“你聽我說,我父親不是那個意思,他並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的,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直資助你們母子!”
後麵追上來的男孩兒年齡略大一些,雖然跑得不如傑米快,但恢複能力還不錯,先開口說話。
傑米扭頭看他,目光之中的火焰一閃即沒,他又回過頭來,低垂著頭,仿佛是在承受批評和指責。
男孩兒的神態有些無奈,每一次都是這樣,隻要說什麼,他就總是這樣,總是能夠把彆人的好意當做惡意來提防,卻又總是……
那種對孩子來說無法講述明白的彆扭感,讓男孩兒生出某種無力的感覺來,他該拿這個自小的玩伴怎麼辦呢?
單方麵的述說並沒有讓傑米心情好過一些,他沒有抬起頭來看向男孩兒,卻還是隨著男孩兒往回走了。
兩人的家就在一起,鄰居的身份讓他們自小相識,在傑米的父親去世之後,男孩兒的父親就開始分出一些心神來照顧他們母子,這種照顧也有些閒話,但,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男孩兒從來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在他的眼中,他的父親絕對不是那種人,高大的身影是男孩兒心中的英雄。
傑米就不一樣了,也許是很小就失去了父親,他敏感而又脆弱,總是為一些有的沒的而難過,難過又不給任何人說,然後……
雜物間就成了他的秘密基地,總是一個人待在那裡,不許任何人進入打攪。
當那個機會出現在他們麵前,而傑米沒有能夠被選上的時候,傑米就產生了很灰心的想法,再次把自己關在了雜物間裡。
人生並不是隻有一條道路。
這個道理,傑米並不明白,於是,最終他還是進入了教會學校,那個隻招收魔法天賦比較高的學生的教會學校,不是以學生的身份,而是一名年輕的蟲蟲軍成員,充當學校的護衛隊。
蟲蟲軍,這個在孩子們口中有幾分稚嫩的稱呼,在大人們口中,是夾雜著厭惡和畏懼的詞彙。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教會有了這樣特殊的一批護衛軍,而在若乾年前的某次戰役之中,蟲蟲軍所發揮的作用,讓敵人聞風喪膽,以至於聽到蟲蟲軍出征,就可以預定勝利的慶典了。
沒有人知道教會的這些蟲蟲軍是如何培養出來的,這在教會是一個秘密,卻又不完全是一個秘密,所有的蟲蟲軍成員都知道。
他們也都是擁有魔法天賦的孩子,隻是那天賦有些低,然後就被培養為了蟲蟲軍,發放給他們一隻特殊的蟲子,之後就讓蟲子寄居在自己的身體裡,當幼蟲從身體之中長成,與自己密不可分的時候,蟲蟲軍就基本成型了。
之後要訓練的,不過是對蟲子的培養,以及對蟲子的應用,什麼時候能夠如同使用自己的左右手一樣用這些蟲子,那麼蟲蟲軍就可以出現在人們的麵前了。
他們的麵容會有些比較大的變化,不是熟悉的人,很難再從那變化的臉上找到從前的影子。
然而——
“傑米!是你嗎?傑米!”
疑問聲是如此直接,曾經的男孩兒已經成為了一名優秀的教師,他在這所學校多年,卻從未忘記小時候的玩伴。
蟲蟲軍隊列之中的一員,沒有回頭,目光卻有了些變化,哪怕身體的遲鈍幾不可查,但對某些人來說,已經是明證了。
“傑米,你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媽媽為了找你——”
麵罩仿佛不經意被抬起,哪怕誰都知道蟲蟲軍的成員大部分都是這樣的臉型,可在看到的那一刻,年輕的老師還是不由得退步,對方那看過來的一眼,讓他像是被野獸盯上了一樣。
這真的是傑米嗎?
年輕的老師有著這樣的迷茫,卻也隻是一瞬,他很快確認不可能有彆人了,一定是傑米,這一定是他!
可他看著傑米走遠,那高大的身形,讓人想到不到一丁點兒小時候矮小的樣子,但,總有些是不變的,比如那俏皮地溜出頭盔縫隙的棕色卷發,還跟傑米小時候一樣。
年輕的老師盯著他的後腦勺,像是要看透他腦中在想什麼,可他卻隻是大步走在隊列之中,一步都不曾出格。
用容貌換力量,是否值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