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紅木房門未關,屋簷的雨水滴答聲清晰可辨,隨著清風拂入屋內,宮女便門關上一些。
宋意歡喝下醒酒湯後,羅漢榻上躺了片刻,散了酒意後,腦子清醒不少。
那把太子贈的鶴唳清宵已被雲溪端來,放在檀桌上,一旁是瑩潤的荔枝果肉,羅漢榻下擺放著梅花繡鞋。
宋意歡撐起身子正坐著,近來在東宮她已是儘力在熟悉這裡的一切,唯有一點難為情,不免會腰酸,總是懶散不想動。
候在房內的雲溪瞧著她的模樣,輕聲道:“娘娘要是困得緊,便睡一覺吧。”
宋意歡擺擺手,回道:“不了,這是越睡越困,越懶越散的,我研習下琴曲便是。”
她前世就是越睡越困,怎麼睡都不夠,總是沒睡醒的模樣,身子也因為這樣越來越虛。
宋意歡指尖撫上琴弦,玉琴聲錚錚,空靈飄渺,她忽然開口道:“這玉琴世間難得,雲溪,你知殿下從何得來的嗎?”
雲溪入東宮伺候三年,但這琴放在東宮可比她還久,“聽黎公公提及過,殿下束發那年跟聖上請賞來的,便一直放在東宮,無人動得此琴。”
宋意歡吃著荔枝果肉,輕輕頜首,原來放在東宮很久了,之前初同殿下過夜後不久,他便賞給她。
這琴金貴,拿回宋家太明目張膽,宋意歡便把它放在聽雨彆院的,之後國公府的事後,才送到宋府來。
檀桌上有個青瓷小碟,宋意歡將吐出來的荔枝核放在碟中,隨後又放幾顆。
奏過一曲琴後,柳薇端著碗杏仁茶上來,每到午後時分,典膳房總會做份茶點來,宮女說是這太子的吩咐。
宋意歡將杏仁茶一點點喝完,雲溪遞來手帕,說道:“娘娘要是閒悶,尋些修身養性的事做,是近來太子毒疾不見客,若是過了這幾個月,到時怕是有不少京中官夫人遞拜帖走訪娘娘您。”
宋意歡輕拭著口,沒回話,這京中的貴夫人一黨是一黨的,相互之間各有關係牽扯,她不是不識得,太子身居高位,這左右不乏會有人拉攏,但她不想與彆人牽扯太深,攀上太子一人就夠了。
宋意歡看著身前的玉琴,太子心儀她自然是好,身為太子妃,自應賢良淑德、善解人意,如此才長久。往後是要母儀天下的,不然如何博得太子心中那個不可代替的位置呢。
修身養性這話實為對,她還想著如何解決薛渝言,總覺得這人在,像是會做出什麼不簡單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盤子的荔枝漸漸變少,房內的琴聲斷斷續續的。
太子來時差不多是快用晚膳的時辰,便見著宋意歡在撫弄玉琴,桌麵放著他之前看過的琴譜。
房內夾雜著琴聲,宋意歡沒聽見他的腳步聲,宮女剛見到太子,便被示意不得聲張。
正巧宋意歡停下休息,將一顆荔枝塞入口中,太子的手掌便覆上她的秀肩,把她驚得一抖,回首瞧見是他。
宋意歡含著荔枝,下意識就開口:“殿下來,怎麼都沒聲音呀。”
話語含含糊糊的,太子淡漠地瞧著她,宋意歡連忙捂嘴把核吐在手裡,咽下果肉。
“在奏琴,我便不打擾你。”太子道,目光落在她瑩潤的紅唇,泛著水色。
宋意歡將荔枝核放在小碟裡,碟裡已經裝滿,還落了兩顆在桌麵上,太子讓雲溪將此收拾乾淨。
見此,宋意歡對雲溪說道:“莫將荔枝核扔去。”
太子在她身旁坐下來,“留著做什麼。”
宋意歡往後挪了挪,給他讓位子,認真回道:“這洗淨曬乾後是味藥材呀,可行氣散結,祛寒止痛,還可治腎病,還有”
說到此,太子輕輕蹙眉,重複了一遍話,“留著做什麼。”
宋意歡道:“是味藥材呀。”
太子停頓數息,不知是想了什麼,隨即讓雲溪拿下去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