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圃園裡,宋意歡的確做了不少防蚊蟲叮咬的藥料,還親自拿去給太子備上,她順便走往了十率府一趟。
而在臥殿的一角藏著她的行李和醫書,宋意歡沒敢同太子說,是有些心虛。
夜裡時他將隨身常帶的赤血玉佩給了宋意歡,還鬨得她羞臊,正是從旲山回來時,他欺負她的那塊玉佩。
五月下旬,已然入夏,愈發炎熱。
東宮太子率兵南下,五萬焰陣軍於集聚城外嚴待,赤色軍旗高揚,晨曦的陽光落在士兵的麵容上。
城門前設百碗清烈的酒辭行,祈蒼天嶺南平亂大勝,城中不少百姓遠望。
謝啟衍望這眾士兵,出征嶺南,他自然會來給太子餞行,已把嶺南的事與未來將要提防的事告與太子。
前世嶺南正是有太子與二皇子同在,才壓製南方多年,指使李澤遲遲不敢動,所以此次太子出征,謝啟衍是有幾分信心的,遺憾的隻是自己不能前往。
軍隊之首中,太子李君赫正著一身勁裝立於赤馬上,麵容清雋淡漠,薄唇輕抿,高大修長,氣宇冷沉疏離,令人見之心生畏懼。
護衛梁壹匆匆前來,在太子馬下半跪拱手,話語在嘴裡打了個轉,沒說出來。
赤馬上的男人聲線低沉,淡淡道:“說。”
梁壹低首道:“回殿下,太子妃娘娘說殿下珍重,山高路遠恕不遠送。”
太子緊握手中韁繩,氣場當即寒如冰川,冷瞥一眼梁壹後,拽馬轉身對不遠處的明威將軍燕川道:“啟程。”
燕川二十幾許,星目朗眉,身材高大,他回眸之後傳令下去啟程,焰陣軍將清冽的酒喝下,高念軍誓,整軍出發,浩浩蕩蕩。
隨行的馬車三輛,裝備糧草車數輛,輜重車數輛由士兵趕行,此行馬不停蹄地趕往嶺南百越。
熙熙攘攘的士兵當中,一抹暗色勁裝的小身影趁著眾人啟程,人多眼雜,鑽入輜重車上早已備好的空高箱中,以士兵盔甲做掩藏。
露出一雙清瞳偷偷望外頭一眼,扯過衣甲遮蓋,除了有點悶有點黑,其他都還好,她身子嬌小,行軍的高箱剛好能裝得下她。
她蜷縮在箱子裡,從隨行的包袱裡取出一塊桃花糕,輕輕咬一口,細嚼慢咽,這剛出城,官道不算顛簸,就怕午時驕陽似火,曬得箱子裡悶熱。
吃完桃花糕後,她昏昏欲睡起來,近來似乎比之前更好睡了一點。
路途遙遠,士兵的步伐聲此起彼伏,時有他們的說話閒聊聲,日行幾十裡,時間過得尤為漫長。
這一路前行便到了黃昏,晚霞染紅天邊,前方偵察兵尋到水源河流,趕路雖急,但需保證士兵體力充沛,軍隊需停下駐紮。
黃昏不久便是夜幕,軍隊很快便停下來,於河流不遠處駐紮休整,士兵自顧自休息,後勤的夥夫開始起火煮製夥食,炊煙嫋嫋。
宋意歡輕輕抬起箱蓋,露出謹慎的雙眸,此時的天色微暗,掃了一眼四野無人,視線灰麻麻的。
將箱蓋翻開,外麵的空氣不知好了多少,宋意歡衣著略微淩亂,額上有著悶熱的薄汗,小心翼翼且東張西望的從箱子裡爬出來。
她落了地拍拍衣擺,晚風涼爽,吹來頓時涼快好多,還夾雜著香甜的米粥香。
宋意歡正回首想從箱中取出自己的包袱,忽然傳來一聲嗬斥,“呔!哪個手底下的兵,想做什麼!”
軍中之人多數聲音壯實高亢,驚得宋意歡身子一抖,連忙縮回手,她詢聲望去。
隻見身量不高的士兵站在不遠處,冷視著她,看身上的衣裝似乎是軍中百夫長,周身的士兵們紛紛把目光投過來。
宋意歡當即頓在原地,緊張不已,“我”
這百夫長名為鐘淳,身量在普通士兵當中算是矮小的了,在焰陣軍也有好幾個年頭,手底下有幾十來號兵。
他走近過來打量宋意歡來回,眉目裡帶著凶厲,想了想之前軍營裡是來了些新兵。
百夫長哧聲道:“怎來了這麼個細皮嫩肉的小子,這能當兵嗎,怕是來路不明,速速同我去查查。”
說罷,他扯起宋意歡身後的衣領,提著人往外走。
宋意歡慌張不已,張望到各處升起的炊火,焰陣軍五萬人,火頭軍更是不少,情急之下,她連忙壓低聲音道:“我我我是火頭班新來的,以前是個書生。”
這百夫長當即頓下腳步,想當年他也是個白淨的書生,因南境大梁入襲,導致家破人亡而後才入了軍營當兵,因為矮小遭他人嘲笑,但借助身形靈活步步當上百夫長。
聽到她如此說,他當即有了些共情之心,宋意歡心跳不已,張口還想解釋,“我新來不懂規矩……”
百夫長鬆開她的衣服,抬手道:“不用說了,定也是個可憐的人,老子懂!”
說完,又把宋意歡抓住,在眾士兵的目光之下,把她往火頭班提去,義正嚴辭道:“既入軍當了兵,怎能如此懈怠,我說張夥夫那怎麼缺人手,原來是你小子偷懶,就我手底下的兵都還沒吃上飯粥呢,身為士兵自應勇猛精進,不逃避不躲避,此乃我大盛雄師焰陣軍,如此你怎能混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