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城由丘陵所繞,下臨撫河護城,地勢難取。
叛軍楚戚率精兵集結伏於蒼梧四方,乘夜蓄勢已發。
城中殊死抵抗的將士已是殘光暮景,鏖戰近半個月,撐到如今極不容易。
探馬急匆匆從側門而入,跪於城牆上玄武使周野身側,稟告援軍已趕赴途中。
話音落下,夜空中敵軍千萬火箭傾射入城來,玄武使隨即避於城牆簷下,當即下令擊鼓鳴警。
城外,叛軍中尉楚戚怡然自得地駕於馬上,望著垂死掙紮的蒼梧士兵和架雲梯而上的叛軍們,二者相互廝殺。
京中來援的焰陣軍恐是不久便趕到蒼梧城,圍城如此之久,他不能再拖,沈元帥有令必須趕在焰陣軍支援之前將蒼梧拿下。
楚戚輕蔑一笑,這很快就入城了。
攻城車向著城門逼近,他嗤笑道:“何必死守蒼梧,以盛京至嶺南的距離,所謂的焰陣軍還在行軍路上呢。”
蒼梧城的節度使趙秉與士兵將五根重木抵於城門苦撐,眾人早在前幾次的戰役裡耗儘體力,加上沒有糧草補給,更是精疲力竭。
援軍正在趕來當中,蒼梧城要做的是拖延時間,但恐是半個時辰都撐不住了。
隻聽震耳欲聾的攻城聲猛然響起,抵於城門的重木連連被震斷,城門轟然倒塌,壓倒諸多守城的士兵,萬餘叛軍一擁入城。
趙秉被擊退數步,手持□□,心下一涼,此城將失,蒼梧幾千名士兵難逃一死。
正在這緊要關頭,護於城牆上的周野隻見遠處山丘之上,一片黑壓壓的軍陣浩蕩襲來,焰陣軍鐵騎力踏而來,猶如破山之勢直逼蒼梧城。
士兵高喊:“是援軍!焰陣軍趕來了!”
頃刻之間,蒼梧城外的叛軍後方被圍堵,萬名將士浴血奮戰,皆為廝殺沙場多年之人,重回嶺南故土,鎮守一方,血腥味使得焰陣軍眾兵越發興奮。
楚戚麵露驚色,連道幾聲這不可能,直到望見焰陣軍之後不遠處,身著戎裝的京中太子立於馬上,神態閒逸地觀陣,乃為軍中指揮。
這便是朝中黨羽多次刺殺卻不得手的太子赫,最後眼線薛家反被太子將一軍。
楚戚曆經沙場多年,年至中年,擺兵布陣獨有一套,東宮太子不過是在盛京溫室下而長的小子,豈懂什麼生死廝殺,竟使得薛家次次折損,此番他離了盛京,就是個無用之人。
楚戚提起大刀,率一小隊拽馬直衝京中太子發難而來,“一個毛頭小子罷了,竟敢親臨戰場,便叫你見識一下何為邊境凶險。”
話至,快馬飛馳,烽火夜明間,楚戚的大刀直衝太子壓來,刹那間,隻聽刀刃相爭聲響起。
一把長刀極速地將楚戚的刀刃抵住,二人立於馬上,太子麵色冷峻,與之對望一眼。
楚戚滿麵胡須,見太子接下招式後,見沒得手,隨即勒馬拉開距離,大笑一聲,自報姓名道:“鴻鵠營中尉楚戚,號嶺南虎癡之稱,今日便將太子赫首級收下,回去邀功。”
太子冷視眼前之人,身高體壯,手持大刀,帶著殺伐之氣,太子將長刀揮之,從身後抽出另一把長刀,
楚戚熟練地轉動著手中兵刃,道:“忘了說,那所謂的大盛二皇子,便是敗於我的刀下,躲入山林,死於瘴氣,所以你這東宮太子也一樣。”
言罷,再次出刀,招式狠厲地對太子發難。
太子身法敏捷地避開他的攻之,雙刀在手中靈活多變,銜夾住楚戚的兵刃,見勢躍起一腳將人踹下馬。
隻見楚戚落馬之後,連退幾步才站穩。
太子身姿穩健地落馬,微揚眉梢,冷斥道:“逆賊在孤眼中皆是無名之輩,將死之人不需要姓名。”
此時蒼梧城烽火連連,狼煙滾滾,參雜著血腥味蔓延在空氣裡,唯有晚風清涼。
***
嶺南的夏夜濕熱至極,六月更甚,晚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如似大雨將至之兆。
千樾山的營帳,燈火未眠,士兵戒備森嚴。
月色明星,宋意歡站於營帳之外不遠處的山丘上,眺望山的那方,相隔甚遠,群山連綿,她望不見什麼烽火,隻有得見月色下隱約升起的濃煙。
此時的夜已深,幾名親衛手拿火把,魏央站於她的身後,沉聲道:“娘娘,時候不早了,還是回營休息吧。”
宋意歡尚不作聲,風吹得長發拂動,夜空裡有滴雨水落在她的額間,她收回目光,將手遮擋在額頭,輕輕對魏央道:“回去吧。”
離開山丘之後,暴雨如約而至,士兵紛紛避雨,雨水落在營帳的聲響很大。
這雨一下便是一夜,直到天明雨水漸小,但仍舊淅淅瀝瀝的,好在營地地勢較高,周圍排好水流,不至於被水淹了營帳。
清晨時,探馬駕馬前來通信,蒼梧城戰事已定,城內外一切順利,叛軍楚戚奸猾,趁雨率一隊人馬逃脫,燕川等人已前去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