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扶桑府內的燈火多數已熄滅,隻有曲折的走廊中的微弱火光,顯得孱弱稀疏。
南苑的廂房裡一片漆黑,沒有月光,隻有依稀透過窗牗的微光。
身著苗家衣飾的女子坐在床榻旁,垂在榻旁的雙腿輕輕搖晃,有著細微的清鈴聲。
她麵容越顯清秀,似乎坐在這兒許久了,笑意溫和地看著榻上沉睡的男人,從腰間衣帶裡取一個小木盒,打開後裡麵是一個絳色藥丸。
“阿景會好起來的。”
女子眼眸彎彎,依戀地伸手輕撫李昭景的麵龐,停頓片刻後,她將藥丸塞入他的口中,俯首輕覆薄唇。
李昭景的手掌顫動一下,緊緊抓錦被,可見青筋暴起,似乎疼痛難當。
夜深如墨,秋風吹動窗牗,不知有什麼發生過,時間漸過,已是寅時,廂房內恢複平靜。
一支銀飾不慎落在榻角,沾有血跡的手將它撿起,扶桑府內的走廊似乎步伐聲,她跌跌撞撞地從廂房內離開,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此夜微涼,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好像又發生了什麼。
初陽明媚,秋至,院裡的桂樹開了花,清甜的香味溢滿整個府邸。
布衣小廝快步趕到宋意歡的廂房,她正在用早膳,見這動靜,開口道:“什麼事,這般慌張。”
那小廝忙跪下道:“稟娘娘,南苑的二皇子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早醒來嘔了不少黑血。”
宋意歡手中的清粥險些拿不住,連忙放下碗,二話不說,便讓雪瑩攙著她趕往南苑。
一入門便聞到房間的血腥味,兩個小廝清理著地麵的黑血,很快便整理乾淨。
而二皇子一襲淡白的裡衣坐在榻上,衣襟上有幾點血跡,他雙眸多了神采,似在思索,方才醒來便嘔出黑血,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叫人。
此刻李昭景見宋意歡走進來,更是疑惑地蹙眉。
宋初靖早已趕到廂房,診聽著他的脈象,神情專注,正將手收回來,回首望見來人。
宋意歡對此也是一愣,來到二叔跟前,詢問:“怎麼儘是黑血”
宋初靖眼帶喜色,回應道:“靈蠱脫身,汙血儘褪,這是好事,二皇子是解了蠱。”
宋意歡瞳仁微張,心下一沉,望著眼前的一切,想起昨日青葙來與她相見的事,下意識脫口道:“是不是青葙來過了。”
在場一眾略微沉默,隻聽榻上的李昭景開口道:“青葙是何人?”
此語一出,讓眾人更為怔然,李昭景掩唇輕咳,輕緩地喊了聲水,小廝連忙將水倒給他。
李昭景飲下潤過嗓子,不知為何總覺得喉間乾澀,他輕揉太陽穴,喃喃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先前是在潯陽之戰,昏迷於瘴氣林中,看來眼下是有人將他從林中救出來了,以他的判斷,應該還是在嶺南。
李昭景看向宋意歡,不禁問道:“宋姑娘怎來了嶺南,此地險峻,不甚安全。”
他往年在盛京,自是識得宋意歡的,隻知她膽子小,容貌佳,來此可不安全,見宋意歡小腹半隆,一年不見,盛京的美人都胖了。
宋意歡啞然失語,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我”
有些東西,二皇子好像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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