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走後,宋意歡看向醫書片刻,讓宮女拿去放置了,試著診自己的脈象,心緒卻越發沉,與書上所寫越發相似
半刻後太子回到寢殿裡,床榻的幔帳已垂落下,幾盞明燈隻剩一盞在燃,房內昏暗且安靜。
太子將燈火滅後,便撩開床幔,宋意歡正睡在往裡的位置,顯然是還沒睡著。
太子入榻便攬了攬她的身子,似乎有些涼,宋意歡在昏暗裡瞧著他的麵容,忍不住輕聲道:“忽然想了個問題。”
太子的指尖在她腰後輕撫,平靜地回應一聲嗯,宋意歡便接著小心翼翼道:“若是意歡懷的是雙子,會賜死其中一個嗎。”
聽言,他的指尖輕撫停下,雙眸看向宋意歡,太子沉默了一下,昏暗裡看不出他的神色,回道:“你莫胡思亂想,好好養身子。”
宋意歡抿了唇,不知為何心裡有些難過,或許本就容易胡思亂想,他卻隻說了莫胡思亂想,那萬一呢,萬一有兩個呢。
宋意歡便不再言語,低落地挪了挪身子,身旁的男人卻朝她貼過來,墨色長發落在她頸側,瞧著她漸紅的鼻尖。
忽意識到他若是不給她個回答,這丫頭估計還得更加過不去,太子便接著回應道:“若真是,便都養著。”
雙生子的話,待長大成人,的確會造成令人心寒的局麵,皇權的繼承對哪個都不公平,更何況有過狸貓換太子一說,保不齊便是二子皆無繼承權。
太子的手掌覆著宋意歡的腹部,近來胎動明顯,動靜還不小,先前她在翻看醫書,既然問出口,想來懷的孩子真不止一個。
他心緒微沉,探首吻了下她的頸側,安撫道:“你倒是想得偏遠,怕孤嫌棄不成?”
宋意歡滿麵皆是太子的氣息,直讓她心尖輕顫。
太子平靜地道:“生下來再說,孤不會傷害他們。”
宋意歡攥住太子的衣襟,輕輕點頭,隻聽他說一聲睡吧,他好像不在意這件事,就像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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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入冬的時日漸去,天氣越發寒涼,許多場合宋意歡都不再露麵,安心留在東宮。
除此之外,身體帶來的變化也越讓宋意歡苦不堪言,坐立難安,腰背酸累,夜裡睡覺翻身都需要太子的幫忙。
今年的初雪落時,宋意歡心情好了些,偶爾宋夫人前來看望她,這懷了身孕便要多走動,到時生產是不會太難受。
宋意歡自然是曉得的,所以每日太子都會陪著她去園裡的遊廊走走,雖然多數草木都已枯落。
太子在大理寺事物雖多,但皆都會早早回到東宮,府衙裡的人都知曉太子殿下是心係著東宮裡的太子妃,身懷著皇嗣數月,難免會這般上心。
或許誰也沒想過當初肅正嚴明,不近女色的太子,會如此寵愛太子妃。
不過太子妃懷有身孕,也有不少官員借此機會欲往東宮送些姿色不錯的女子,卻皆被太子命黎術給擋下來。
不過都沒有讓宋意歡知曉,近來本就愛鬨情緒,省得她又想得不痛快就掉眼淚。
皇城裡雪意重,偶爾宋意歡會有想去賞雪的衝動,通常就被太子製止,將她按回寢殿裡。
好幾個月裡,她是吃的有忌口,外出也不讓,小腿又水腫難受,總之哪裡都不好受,好不容易來興致還想去賞賞雪景,還被太子阻止了好幾次。
被按回寢殿裡的宋意歡坐在暖爐旁的軟榻上,一聲不吭地掉眼淚,她衣裳穿得寬鬆,方才披的狐裘鬥篷也被脫下,掛在不遠處的架子上。
太子回過身,見到的正是這一幕,宋意歡眼眶裡淚水溢滿,撲撲落下來,就像受了千萬種委屈,不過是沒讓她出去玩。
這冬日冷得寒氣這麼重,哪裡容得她出去碰雪受寒,太子輕揉了眉心,用白絹帕拭去眼淚。
宋意歡就開口了,帶著哭腔道:“什麼都不讓我做,什麼都不讓我吃,就連出去賞雪都不讓。”
就因前兩日她想吃桂圓,此類吃食燥熱易上火,對孩子不好,便沒讓她吃,宋意歡這口氣便憋到了現在。
太子道:“雪天寒涼,出去莫著了風寒。”
宋意歡不作言語,眼眶濕漉漉的,不想和他講道理的模樣。
停頓片刻,太子隻好取下她的狐裘,這是今年冬日他送的禮物,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係好衣帶。
見此,宋意歡才眉目舒展,連忙擦乾眼淚,太子披了一件玄貂大氅,他回來牽起她的手,步伐輕緩地護著人出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