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望見謝啟衍藏在戎裝肩袖縫隙的紅色,錦宓指尖一抖,是血
他是從潼關負傷而歸的,休養不過三天,肩胛的傷口未曾愈合,又做這樣大的動作,傷口定是又裂開了。
錦宓隻想叫他彆打了,可薛恒窮凶極惡,恨不得將他扒皮抽骨,這一開始如何停得下來。
時間緩緩而過,變得格外焦灼,忽然謝啟衍似乎撐不住肩胛的傷,不慎吃了薛恒一招,隨即被他打翻下馬來,在地麵滾了兩圈,濺起的沙塵弄臟他的麵容。
謝啟衍雙手撐在沙地上,額頭滿是大汗,能感到的是戎裝裡頭的單衣被血液染濕,隻聽不遠處的錦宓大驚失色,哽咽著聲音大喊,“不要打了!”
謝啟衍低眸,抓起地麵的長槍,站起來身來,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盛京城顯露頹勢,引蛇出洞,殲滅叛臣一黨。
遼西軍隊早在數日之前就已趕到不遠的青州,離盛京路程不遠,這點時辰他還是撐得到的。
薛恒駕於馬上,俯視著謝啟衍,大刀直指於他,開口道:“落馬即為輸。”
謝啟衍斥道:“你可還沒殺得了我。”
“那便讓你心服口服。”
薛恒駕馬對著謝啟衍踩踏而來,怎料他一躍而起,用長槍紮穿馬脖子,隻聽馬聲長嘯,薛恒跟著馬咚的一聲,摔倒於地,夜色裡黃沙漫漫。
薛恒吃一口土,咒罵道:“好小子,不要命了!”
話音剛落下,隻見謝啟衍手疾眼快地撿起他掉落的大刀,直奔而來,手法未有猶豫,砍傷薛恒的雙手。
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刀插穿薛恒的脖頸,他怒瞪口呆,喉中的血窟窿,讓他再也無法言語,猛喘幾口氣,很快就沒了生息。
謝啟衍緊緊握著刀柄,他手上的血跡順著刀刃流下來,低聲冷道:“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帶走。”
清風微涼,吹來濃重的血腥味,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叛軍剛才還在興高采烈的起哄,瞬間安靜下來,誰也沒有想到死的會是薛恒。
直到謝啟衍站起身來,麵容蒼白,錦宓嚇得後背滿是冷汗,當即落下眼淚來。
忽然叛軍之中的副將大喊,“速速拿下謝家世子,為薛將軍報仇!”
一時之間士兵受到鼓動,萬名大軍攻城,又聽後方傳來鐵蹄陣陣,隻見夜色中一片黑色方陣,直衝盛京城而來,士兵嘶吼聲連連。
此乃遼西三萬鐵騎趕來盛京平亂,個個勇猛善戰,城外大戰將一觸即發,必將血灑塵土。
謝啟衍轉身看向錦宓,她站在城門前,嬌小的身軀縮著,眼眸帶淚的與他對視。
謝啟衍提步奔向著錦宓,道:“速速回城,此地不安全。”
兵荒馬亂,兩軍廝殺,忽然叛軍副將手持弓箭,弓刃對準了奔向城門的謝啟衍,拿了我軍將領之人,絕不留活口。
霎時間羽箭飛馳而去,劃破夜空,猛地射入謝啟衍戎裝裡,他忽覺後背一重,身形微微搖晃。
錦宓雙眼震愕,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流出來,“啟衍哥哥!”
她連忙奔向勁裝血跡斑斑的謝啟衍,他嘔出一口鮮血,猛然倒地,麵容貼著沙地,血跡弄臟臉。
李錦宓大驚失色,跪在地上,在一片混亂中哭泣不已,“謝啟衍,你不能死說好不準再像個木頭似的,說好和我在一起的,你不能食言不然我恨你!”
隨著生息的消減,謝啟衍意識有些模糊,不知是該坦然還是難過,上一世青燈大師說過他大劫大難,活不過錦宓的十二歲,不過他好像多了一年的偷生
他回道:“嗯”
聲音無力且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