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完生肉的餓鬼與小明在室內周旋。絕大多數人都出門迎接道長了,節目組的人則因畏懼連連發生的異狀不肯在室內多呆,孔敬易去廁所解手,而經紀人林小姐則出門打了個電話——
現在留在演播室內的,竟隻有張施主與李施主二人。
李義鳴一雙招子死死盯著餓鬼,他吃飽了肉,十分愜意,舔自己充滿血腥氣的手指,一會兒又用細長的舌頭清理露在嘴唇外的獠牙。
噁——
廣長舌相的舌頭也比尋常人長不少,但絕對沒有這麼惡心。
“咕咚——”吞咽口水的聲音回蕩在寬敞而寂靜的房間中,餓鬼並未作出什麼動作,李義鳴卻如臨大敵,他道,“這是什麼鬼?”他不算是個優等生,隻勉強記住了一部分鬼的名字,絕大多數如同過耳的清風,聽過即忘。
“是食肉鬼。”小明扮演了教師的角色,“按佛經記載,食肉鬼生前是殺雞宰羊的屠戶,宰殺完之後缺斤少兩賣給彆人,這樣的人死後就會變成食肉鬼,他們專門吃腐爛的肉。”
“但冰箱裡的肉是新鮮的。”李義鳴抗議道,“你彆侮辱它們!”
張曉明:“……”
“沒侮辱沒侮辱,我知道你家的肉都是A5的和牛。”他搪塞道,“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對他實行天誅。”會讓好肉變腐爛的鬼,不能忍!
李義鳴膽子大,甚至還有點傻,他看著相貌醜陋的食人餓鬼,不僅沒有害怕,還躍躍欲試道:“我們也上過降妖伏魔的課了,要不就拿它練手試試?”
“再不濟再不濟,大師不也快要來了,我們見機行事,若它力大無窮,我不能對付,就直接跑了。”他拍胸脯道,“我正好從商城上買了五張雷符,慧能師父不是說鬼怪畏懼雷電?我之前試了,雷符是一次性產品,直接撕開往鬼身上一扔就溜走,萬事大吉。”
小明也是有錢人,但聽李義鳴說完之後,他還是檸檬精了。
“有錢真好啊……”
……
首次伏魔,李義鳴不敢托大,選擇使用了最為穩妥的伏魔陣法。
不僅僅是道教與南洋的巫術有陣法,佛教也有陣法,慧能法師知道他們不是北京填鴨,短期集訓與強灌硬塞是不成的,故而將他覺得最有用的入門陣法,拆開來一點一點揉碎了教給他們。現在李義鳴用的,是從漢傳密宗陣法簡化而來的北方多聞天王陣。
北方多聞天王的另一個名字,更為佛教徒所知,即毗沙門天王。
毗沙門天王是四大天王之一,他的神話形象孔武有力,穿綠色甲胄,手持慧傘,鎮守北方地界,慧傘可降妖除魔,護百姓及其糧資周全。
食肉鬼有些許智慧,吃飽喝足,以嘲弄的眼神看向李義鳴他們,似乎認定兩人不可能傷他分毫,甚至好整以暇,換了個姿勢,彎曲小腿,半蹲坐在地上,看李義鳴究竟準備做什麼。
以餓鬼未中心,左邊便放了一把天堂牌蝙蝠傘,右邊放了一隻手帕折疊成的小老鼠。毗沙門天王右手持吐寶鼠,手帕老鼠便是其化身。
如果有的話,用開過光的傘與金老鼠當然更好,沒有的話以形替代也湊活著用,佛家布陣講究神似,形重要,卻不是必需的。
北方放了一小串鑰匙,鑰匙上的掛件是貨真價實開過光的金剛鈴。
李義鳴也是人民幣玩家,最近掙的錢一股腦投在各色法器上,金剛鈴也是,麻雀雖小五臟具全,製作材料高級,更有高僧誦經開光。
鈴才放地上,食肉鬼的表情就變了,他十分焦躁,難耐地扭動身軀,卻不得動彈,張曉明看了哪裡不知道金剛鈴起效了,他暗想自己也要搞些法器來。
不過躁動的食肉鬼讓他心生警惕,串珠從手腕上解下來,如同誦經的和尚,大拇指時不時轉動圓潤的菩提子。
李義鳴在南方位站定,雙手合十,發出“啪”一聲脆響,口中念念有詞:“天王答言。我為天王。天耳遠聞。稱我名者。我悉聞之。以稱我故。增我勢力……”
金剛鈴、手上的持珠,甚至邊上雨傘和金老鼠上都散發出了淡金色的光芒,不需湊近看便知,這些光芒無疑是佛光。
食肉鬼掙紮的越來越厲害,無形的繩索將他束縛住,鬼的頭頂上、身上冒出絲絲縷縷的青煙,他的表情痛苦異常,口中發出尖利的嚎叫聲。
李義鳴也很辛苦,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表情隱忍,額頭上有汗珠。
“!”
忽然,他誦經的聲音停頓一瞬,忘、忘詞了!
食肉鬼抓住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陣法中掙脫而出,尖銳的鬼爪向著李義鳴的臉抓過去,剛才還在誦經的人顯然是被嚇傻了,動都不能動,似乎隻能坐以待斃。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有所防備的張曉明猛地把自己的菩提子佛珠扔了出來。持珠的珠子上似生出雙目,精準地套在了食肉鬼的身上,隨即如齊天大聖腦門上的箍一樣,越縮越小,越縮越小。
張曉明也不嫌臟,直接坐在地上,做佛像姿態,右手覆於右膝,指頭觸地。
這叫降魔印,又因為手指觸地,被稱為觸地印,釋迦牟尼佛施展此印,可使魔王懼伏,由身具佛像的小明用出來,更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