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前後夾擊(1 / 2)

“師侄可要站穩了。”

箍著肩膀的大掌緩緩移開,然而濃重的壓迫感沒有消失,那雙淡漠的烏眸直勾勾盯著裴遊魚。

裴遊魚被元璿盯的心裡發毛,一麵觀察著他的神色,一麵小心翼翼向後退,絲毫沒有注意到僅距她一步遠的鄔念青。

“阿魚是乾了什麼虧心事嗎?怎麼走路都不會走了?”

鄔念青哂笑道,長腿一邁,又再進一步,縮小了和裴遊魚的距離。

微醺的和風吹來,衣料摩挲的細小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明顯。

三人挨得極近,近到甚至有些狎昵。

少女輕盈的飄帶纏著溫和青年的衣袖,而底下極不安分的裙角卻貼著冷漠男人的衣擺。

元璿表麵冷漠,然而身子卻是溫暖的。鄔念青恰恰相反,他是純血蛇妖,雖然麵上笑得溫和燦爛,然而身子都透著一股陰寒之氣。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籠罩著裴遊魚。

她掐著手心,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

身後有鄔念青,身前有元璿。

一個是師尊,一個是師伯。

前後夾擊。

元璿收回落在裴遊魚身上的視線,對鄔念青點了點頭。

鄔念青向裴遊魚伸出手:“走吧,跟我先回白鶴居。”

裴遊魚轉過身,遲疑了半晌,最後不甘願地牽起鄔念青的手,鄔念青滿意地轉過身,牽著裴遊魚向前走。

元璿無神空洞的烏眸動了動,學著鄔念青的樣子,牽起裴遊魚另一隻空著的手。

裴遊魚錯愕地看了一眼元璿,想把自己的手從元璿掌中搶回。

元璿似沒意識到裴遊魚的反抗一樣,將她的手攥得更緊了。然而片刻之後,他又鬆開裴遊魚的手,麵色如常,仿佛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

元璿與鄔念青一前一後壓著裴遊魚回到白鶴居。

途中裴遊魚無數次想逃跑,然而鄔念青和元璿像兩座大山似的,擋住她的所有進路與退路。

鄔念青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每當她起念逃跑,便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種目光,裴遊魚既熟悉又陌生。

雲朝星拜入鄔念青門下之前,鄔念青常常會這麼看著她;而雲朝星拜入鄔念青門下後,鄔念青再也未對她展露過笑顏。

哪怕是這種虛偽的、溫和的、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

到了白鶴居,裴遊魚跪坐在長桌前的麻布墊上,元璿坐在長桌後,鄔念青則沏茶去了。

房間內隻留下元璿與裴遊魚二人。

在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下,裴遊魚忍不住低下頭。

元璿是茫茫宗修為最高的人,常年閉關不出,極少參與宗內事務,就連唯一的弟子明生,也是掌門硬塞給他的。

裴遊魚與這個師伯幾乎沒有交集,也不知道這個師伯秉性如何,隻聽師兄明生說,他是個嚴厲的但負責的好師父。

少女垂首跪坐在麻布墊上,露出一抹欺霜賽雪的纖細脖頸。

元璿撚了撚手指。

裴遊魚輕咬著唇,一言不發,默默等待著元璿與鄔念青的審問與懲罰。

鄔念青端著茶碗與點心過來,替自己、元璿、還有裴遊魚各倒了一杯清茶,看著裴遊魚與元璿之間的僵持局麵,坐在裴遊魚身邊,對著元璿道:

“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阿魚年幼,今日戲弄師兄,歸根究底是我疏於管教。今後我一定嚴加管教。”

鄔念青端起素瓷杯,向元璿拱了拱手,之後將素瓷杯內的清茶一飲而儘。

“不知峰禁酒,我便以茶代酒替阿魚賠罪,望師兄海涵。”

元璿依舊一言不發,那無神空洞似死水的墨眸盯著裴遊魚。

鄔念青微微一笑,繼續道:

“前幾日我新得了一本劍譜,是龍族某位大能所撰。明生師侄也是龍妖,那本劍譜正適合他研習,等會兒便勞煩師兄將那本劍譜帶回去吧。”

說罷,他頓了頓,對著裴遊魚道:

“阿魚,快給師伯道歉。”

白貓窩在裴遊魚腿邊,聽到這兒,忍不住在心裡給鄔念青鼓掌。

什麼叫人情世故大師,這就是了。

明生是龍妖,元璿也是龍妖。那本劍譜說是給明生的,但大能所撰的劍譜往往難以理解,以明生的水平還不能完全參透,因此必須要由元璿參透劍譜後才能教導明生。

劍譜實際上是給元璿的賠罪禮物,但直接說是賠罪禮物,意圖太明顯了,元璿不一定會接受,久居高位者往往都有自己的脾氣。

將劍譜說成是給明生的,能讓元璿更容易接受。

元璿淡淡地收回目光,裴遊魚身上倏地一鬆,連忙端著自己的白瓷杯,學著鄔念青的模樣給元璿道歉。

雖然她很不情願,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今天這事兒她不占理,鄔念青給她鋪好了台階,她最好的選擇就是順著台階往下走。

苦澀的味道在嘴裡漾開,裴遊魚淺淺喝了一口,便將瓷杯放在一旁。

裴遊魚的瓷杯和元璿的挨得極近,但她並不害怕拿錯。

白鶴居是鄔念青的住所,與他簡單素淨到極致的裝束一樣,白鶴居也是簡單素淨到了極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