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番茄和小土豆在嬉笑吵鬨,小牽牛在認真表白,冬瓜噸噸噸噸在喝水,還有更遠的聲音傳過來。
“沒聲兒了,看樣子是打完了,沒戲看咯。”
“哎,我就不懂了,好端端的,年輕人之間為什麼要打起來呢,有那力氣,多殺幾隻怪物不好嗎?還好怪物不吃草。”
“哼,剛才也不知道誰看熱鬨最積極。”
“你們在胡說什麼呐,隻有一個是人,還有兩個SSS,都是我們植物界的。”
是山林裡一群上了年紀的老槐樹,拄著拐杖,捋著長長的胡須,站在懸崖邊上空曠的地方看熱鬨。
熱鬨看完了,老人家們又拄著拐,顫顫巍巍的,聊著天回去了。
還有山林裡瘋長的野草、長在菜地裡沒人管的大白菜……它們說什麼、做什麼,喬葉都聽得清、看得見。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小白桃最開始說的植物間特有的精神網,她連上了。
像是綿延千裡的根係一樣,全世界的植物都在這張網上,上線、下線,互發表情包,互道晚安…
她也是一株植物了?
喬葉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重重地攤開手腳。
月光像是突然被什麼擋住一樣,在牆上投下一朵盛開的蓮花的影子。
喬葉側過頭,看了一會兒牆上的影子,輕輕縮回手腳,貼在身體兩側,牆上的影子花瓣也慢慢閉合,變成一朵花苞。
喬葉想起現在在樓下呼呼大睡的那個人,學他那樣伸出手,空氣裡瞬間浮起一圈漣漪。
喬葉沒忍住,伸手撥了撥。
“轟。”
“轟。”
“轟。”
“……”
冬末初春的風呼呼從剛剛被打通的樓道裡灌進來。
樓道儘頭一點天光,從十幾麵被打穿的牆體中透過來。
“哢,哢哢。”
幾塊搖搖欲墜的碎磚從打通的牆體邊緣落下。
喬葉抱著被子坐起來,看了一眼樓道儘頭的一點亮光,滿地的碎磚和灰塵,凝固了。
跟她這間臥室相連的房間有十幾個,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房子會不會塌,更加不知道明天藍草願不願意幫她把房子畫好。
喬葉心裡想著這些事,默默收拾好衣服,換了一間臥室,很踏實的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剛一閉上眼睛,喬葉就沉到了水底。
月光投入湖底,一個人影像人魚一樣慢慢向她遊過來,“你來了?”
喬葉想起自己不會遊泳,立刻睜開眼睛,大喘了一口氣,頭頂還是天花板,自己還在床上,就是有點不太敢睡覺了。
夜已經很深了,窗外的月亮從東邊落到西邊,小植物們也都各自散去了。
喬葉硬撐著,視線都模模糊糊了,最終還是沒抵過睡意,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還是剛剛那片水域,月光落下來,喬葉一睜開眼睛,就被牽住了手。
“彆走。”
喬葉被他牽著,像兩尾魚一樣逆流而上。
像坐在行駛的列車上看窗外的風景,水草、湖岸、魚群紛紛從他們身邊往後退。
逆著冰涼的雪水一路往上,兩人到雪山之巔,並開的兩朵蓮花像是本就生於山巔的雪蓮。
也順著百米高的瀑布一躍而下,被衝到入海口又慢慢回轉,到過所有的湖泊流域,到最後兩朵蓮花安安靜靜的開在月光下,開在風吹水動的湖麵上,喬葉的手始終被溫柔地牽住。